夜幕下的苍穹,恍如失了色泽,众生沉沦在梦境里,恬静而安宁地入眠。
帝释霄瞳眸深邃,压着他的陛下撞到了塌边。
帐幕被他们牵扯在身,随夜风飘散,他弓起上半身,手掌紧紧地包裹着对方的脚踝。
任凭他用尽力气,掌中人始终没有回应,甚至对那寸泛红的肌肤视若无睹,气得帝释霄直咬牙。
“有臣在,是满足不了陛下吗?”
就在他出声的一瞬,姜芜突然圈了上去:“真是诳语,狂的破了君臣之忌,没想到南旻都统,杀伐戾气一身,竟能展露这样的一面。”
周遭随之屏息,帝释霄由着她坐于身前:“妖魔邪祟,本都统下得了阴曹地府,你也不瞧瞧附的是何人之身,拥有这等手段,说话还如此难听,来的是东棘那位吧。”
姜芜趴着腰肢,肆无忌惮地摸出佩剑:“少说点违心话,是因为太过了解本王,所以半刻便认了出来,但帝都统对自己的陛下,僭越得可非同寻常,那该有吗?”
“萧王没资格发问,在别人的地盘撒野,得看配不配。”帝释霄眼眸冷淡,仰望着她手里的动作。
只见姜芜拔出佩剑,那剑锋带着寒光直指心脏。
“本都统的剑,你拔的倒习惯。”帝释霄哪怕正面对着,也丝毫未有半分胆怯。
“据说女帝,曾因弑杀良师,一度难再握住长剑,这样如何?”姜芜轻转手腕。
手上的佩剑握得不太稳当,急速地掉了个方向,剑柄一侧抵在耳后,另一侧则是相当危险,她稍有不慎,极可能会刎颈而去。
帝释霄的目光冷峻如刀:“萧重炎,你找死?”
“一副君主的身躯罢了。”姜芜高抬起手腕,“于东棘而言,可谓好事一件,毕竟铲除掉的,乃是最强国都;于你而言,亦算不得坏,毕竟没了女帝,皇位唾手可得。”
帝释霄差点敛不住杀意,背侧的青筋,爆发得迅速,奈何一抬眸,对上陛下的那张脸,顿时恢复了冷静。
他没心思去理会无端的恶意,反倒失笑了一声,偏偏这声笑落在姜芜的耳中,顺着咒与萧重炎共感。
那头的屋内,水镜边缘开始晃荡,似乎深受笑声影响。
帝释霄笑容不改,眼神沉了几许道:“萧王只管动手,本都统眼睛也不眨一下,且看你的祭司是走着回去,还是躺着回去。”
姜芜愣了神,不知有何感想。
帝释霄扬了扬下巴,示意着她挥剑:“等什么,动手啊。”
“帝疯子,你我交锋有些年头,话得拎清楚,明明是你们南旻窝藏本王祭司,长达三年之际,是以宣战,怎么能比女帝无情,颠倒黑白了还。”姜芜眉尖蹙起,剑锋朝脖颈逼近。
也不知那阵风,因何吹得猛烈,她的乌发漫于风间,一时遮住两眼明目。
帝释霄盯准了这个时机,徒手夺刃:“你家祭司得跑,就依照萧莽夫的性子,谁能受得了,更何况东棘的咒,没了祭司起术,破绽依旧如此之多。”
他拧转剑柄入鞘,血滴染在塌间,格外刺眼。
姜芜从他身上退开,强行摁住右手的抽动:“多管闲事,论说辞,诸位君主在你嘴里,怕是都落不得一个好,既然见识过本王的咒,理应明白一个道理,只要待的越久,你的陛下可就越容易走火。”
帝释霄使劲地握紧拳头,皮笑肉不笑道:“走火的事,本都统见得还真不少,哪有萧王值得收拾,改日我向陛下请命,征战东棘,以免后顾之忧。”
“诸国尚有休战之息,你们南旻别仗着榜首的榜名,为所欲为,这开战是万万开不得!”姜芜说罢犯了心悸。
害得施咒的萧重炎,遭到强烈反噬,齿间渗出了血迹,而在他灵魂深处,有道声音抗拒得不像话。
他为维持咒力,只能继续催动下去,手臂的黑痕像是活物般,爬行着向外扩展,仿佛要爬满全身。
分毫之差,必有性命之忧。
这女帝不简单啊。
她在咒里还不安分,又如何能做到冲咒。
难不成......是因为姓帝的那点血?
帝释霄伸出未受伤的手,耳语压迫道:“打不赢便滚,本都统允你一线生机,望萧王见好便收,否则下一个遭殃的,莫说是死掉一个祭司,葬送你们东棘也好。”
此时的萧重炎,甚至难以把握共感,不得不运气封住心脉,将胸腔中的瘀血呛出,以此来缓解内伤。
起术所用的水镜,在他吐血的刹那间,被乌有的火焰吞噬,化为一滩乌漆嘛黑的死水。
门外响起脚步声。
“主上,有祭司消息了。”
萧重炎若有所思地看着,扬手抹掉唇角旁的血:“快,南旻的是非地,光是待着就令人不悦,速速即刻启程,随本王共迎祭司。”
“呃,给孤滚出来——”姜芜猝然喊道。
帝释霄稳住她的身子,姜芜两鬓发汗往前倒去:“是谁,不论你是谁,放开孤再回话。”
“陛下虚弱的模样,连站都勉强,说起话来也不含糊,气势倒架得挺厉害?”帝释霄泛着凉意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