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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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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一统之志,充盈府库,富国强兵,隐去朝堂旧弊,以固国本......

一介女帝也能兴邦安民。

然而教的那人不在了。

帝师下葬的第十五日。

姜芜站在寝殿外,她半梦半醒地回忆着点滴,心口的疼痛堪如刀割,握剑的那只手也抖得愈来愈厉害。

“参见陛下。”凌煦跪于玉阶前。

姜芜抬了抬腕:“顾北侯若无要事,便回吧。”

凌煦俯身,咬牙道:“回禀陛下,此次乃替家父前来,认罪——”

就当姜芜为这“认罪”二字,一时间慌了神,又听到他喉咙发紧道:“家父说,陛下怜悯,留他一条残存之命,但......但两眼一闭,日夜难寐,他与怀恩兄多年旧友,却只能看其酿下大错,实在不配立身于世。”

姜芜听罢便收不住手。

凌煦拽出身后的麻袋,也不知里头是什么,颤巍巍地举了起来:“遂于怀恩兄归葬之日,自断双股。”

麻袋的血干涸了数日,他望着姜芜:“以求陛下定罪。”

“好啊,真是好。”姜芜还没迈开两步,气得更痛了,“他这老糊涂也跟孤叫板呢。”

定罪,定什么罪。

从父皇那朝起,他的确被封为侯,可后见民生疾苦,自请罢侯的也是他,那日肃清前朝余孽,这余孽当中没有他,能说明什么呢,什么旧情,全是他釜底抽薪。

姜芜的身旁走来一宫女,附耳了几句,她微变神情:“回去吧,孤没法定你父侯的罪。”

她踏过层层玉阶,撑起伞递给了地上的顾北侯:“天冷,孤派人送你回府。”

凌煦跪着不动:“......为何。”

“小侯爷,落雪了。”

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不见,出现在通往殿外的路,霜雪饶有飘下,沾染于眼睫前。

姜芜走得极慢。

栖梧台前,秋霜覆满,一幅萧瑟之景,偶有败叶垂下,姜芜看红了眼,那人乌发浸满霜花,嘴唇冻得苍白,憔悴至极。

“微臣,参见陛下。”帝释霄俯首而躬道。

姜芜蹙紧眉,盯着他的脊背,好一会儿才道:“起来。”

彼此间的微光,勾勒出淡淡的影子,隔着楼台之距,即便他们离得再近,却无法看清心中的深渊。

“陛下这是要去往何地?”帝释霄没有理会她的劝言,只是慢慢地抬起头,问,“难道因为帝大人戕死,陛下就怕了,弑兄逼宫都做得,死了一人就丢了魂吗?”

寒风呼啸,他的话末了无音。

姜芜眸光微怒:“他可是你义父!”

她的视线停留在对方身上,一分一秒,霜花轻落于掌,刹那间便化了。

“他是我的义父,但他仅是;而我是我,我也是陛下的臣子。”帝释霄沉声道。

姜芜闻言一疼,顿了顿:“那么孤问你,你不得欺瞒。”

帝释霄应了下来,转眸的瞬间,便听见刺耳的话语。

“孤错了吗?”

为什么不回答。

额间的白巾飘扬,帝释霄甩袍站了起来:“陛下无错。”

“孤怎会没错。”姜芜藏起脱力的手,“若无错,父皇为何厌我;若无错,母后为何伤我;若无错,长兄为何欺我......若无错,你义父,我的老师,为何弃我。”

帝释霄带着不忍道:“那么陛下以为,错在何处?”

风霜落白雪,天地肃杀,清寂安然。

姜芜陷入了沉默当中。

台下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迟疑了。”

只过几日,他的心境竟是完全不同,牵着对方的情绪,成长到连自己都没发觉。

“帝卿因是恨不得杀了孤。”姜芜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自嘲道,“要不是孤的父兄,害得你成奴不知家;要不是孤害得你,再次痛失所亲。”

帝释霄哑然无声。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疼吗?”

姜芜当时便怔住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

姜芜以为他会拔剑弩张,以为他会欺下犯上,结果念想成了疾,换来的却是帝卿的仅仅一句。

他浑身沾满了霜,高大的宫墙狭隘,盖不住的疲态,几声的轻咳显得苍白。

“算臣求陛下了,不要走。”帝释霄狠声道。

姜芜倚在栏边仰头看着皇城,耳边反复回荡了他口中的那三个字。

或许这场雪来的不是时候,送走了帝师,也留不住孤。

帝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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