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做了一个口型,“寨子外围坍圮的围墙应该也是这些怪物弄塌的,他们可能有时候不受控制。”她指了指房间内的两个人,“比如现在。”
正在厮打的怪人突然站立不动,王福嘉低头一看,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她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沉,“快跑!”
为了防止二人走散,王福嘉一把抓住颜明津的手,颜明津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两人都不认得路,只能在这亭台楼阁之间盲目地穿梭奔跑。
王福嘉跑着跑着就有些后悔抓住他,只因两人都是高手,习惯了一个人随心而动,现在他们两个挽在一起,有时一人往左,另一人下意识的往右走,竟然跑的跌跌撞撞,一路上撞到了不少的山匪。
王福嘉边跑边道:“侯爷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颜明津被她拽着跑了半晌,已然麻木,“大恩人不如好好看路,方才我们差点在照壁上撞死,真是壮烈。”
王福嘉咬牙:“你给我换个称呼!”
眼见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王福嘉拽着颜明津突然转向,趁着追兵还没追上,一头扎进身旁的一间房里。不出片刻便有追兵追到,其中那些畸形的怪人的喘气声格外明显。
门外人逡巡片刻,不见二人踪影,便有人下令分头去找,发令的人声音低沉,王福嘉一瞬间觉得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待二人把气喘匀,发现自己身在何处时,不由得瞠目结舌。
他们一番乱跑,竟然一头扎进了匪帮的武器库,房间里整整齐齐地摆了十几排铁架子,陈列的刀枪棍棒不计其数。
王福嘉随手握起一把长枪,枪尖锋芒逼人,一看就是新打的,旁边的一整排长枪皆是森然。颜明津手中的长剑却显出几分钝色,剑柄连接处甚至生了锈。二人又分别去看了其他几排武器,都是有新有旧。
颜明津随手掰断了一柄锈箭,道:“寨子里不可能有专门冶铁的地方。”
王福嘉心神领会,“檀州混乱,旧的兵器可能是从官府偷来的,但新的……只能是有人暗中偷偷运给他们的”,她轻抚薄刃大刀,眼神一暗,“檀州匪帮分明不是流民自发组结的,而是朝廷里有人在暗中拱火,想要趁着水灾混乱,以营私利”。
颜明津看向她道:“那之前山匪单单伏击我们就明了了,背后的人是想要借山匪之手向我寻仇。”
王福嘉问道:“那侯爷在朝廷可有仇……”她突然顿住,颜明津最大的仇人不就是符俟吗,她还亲眼见符俟的死士追杀这位景瑄侯。颜明津看着她一脸坦然,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王福嘉虽知义父确实曾对颜明津痛下杀手,但此一时彼一时,符俟远在陵阳,檀州就算陷入混乱,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她便出言反驳:“总不能事事都是国师找你麻烦,难不成侯爷就没有别的仇人了?”
颜明津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作此回答,摇头笑道:“好吧,其实朝堂上的人,个个都是我的仇人,只有想杀我和付诸行动的,要是这么看,那人人都有资助匪帮嫌疑。”
王福嘉正要再追问,门外突然传来怪人的吼叫声,这些畸形怪人被训练的五感灵敏,第一个找到两人的藏身之处。
眼看怪物将近,只能先跑为敬,王福嘉虽有心烧了这个兵器库,但是里面只有铁器,没有任何可以引燃的事物,她急中生智,赶忙对颜明津道:“我们先用这些兵器挡那怪物一会,能直接杀了最好,杀不了,也能多毁一些兵器!”
两人说话间,房门猛地被一个庞然大物撞开,两人默契持刀拿剑,一时间刀枪剑戟全冲那怪物身上扎去,一边扎一边后退,怪物狼狈咆哮,终于是倒下了一个。
第二个扑上来的愈发狂暴,两人逐渐被逼到了墙角。
颜明津一脚踩在兵器架上借力,定光一剑便劈开了墙上的窗户,王福嘉长矛正中怪物的眼睛,趁他看不见的功夫,两人从窗户中冲了出去。
乱窜的匪兵听见响声,开始往这边赶来,王福嘉举目四望,兵器库百步之外有一处高楼,她一瞬间福至心灵,想起来小梅说的话,她一把拽住颜明津的袖子,“去那栋楼上!”
两人脚尖轻点,纵身朝阁楼飞奔,在屋舍之间穿插来去,离阁楼越来越近。
王福嘉隔着袖子触到了颜明津的手,凉的她一抖,一时心下竟有些难过。
他本来就受了箭伤,伤口几番裂开,又陪她进了贼窝疲于奔命,人就是铁打的也不能这么折腾。
但情况紧急,她也无遐多想,只能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臂,轻声说道:“贾川应该就被关在那栋阁楼中,我们先去那里避一下。”
她目视前方,错过了颜明津眼中的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