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队伍便顺势往北拐去,很快便行到了皮沙国界。
若是带着一整个送行的队伍而往,阵仗未免太过显眼,于是只带了赫远和棠雨两人入了皮沙境内,其余之人便扎了营帐在外等候。
一入皮沙,国小民寡果真名不虚传,城内房屋的风格乍一看和西戎的也是大同小异,只是街道冷清,匆匆而过的行人皆肃穆不语,面上似是带有哀戚之色。
三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拦了一个看着汉人模样的女子询问。
“姑娘可知今日是和日子?为何街上的气氛这般凝重?”
乡音入耳,这女子面上闪出些亲切之色,四顾一圈后将三人拉到了一旁,小声道:“三位恐怕是从大盛刚来皮沙不久吧,今日是莎莉公主的祭日,城中的百姓都赶着去祠中祭祀呢。”
“莎莉公主?”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当年正是莎莉公主入关和咱们大盛和亲才换来了这皮沙国几十年的太平来。”
三人当即在脑中回想着近些年前往大盛和亲的公主,但对皮沙国公主却全然没什么印象。
“敢问娘子这和亲是哪年的事?我们身居长安,竟是从未听闻过皮沙公主其人。”
“害,”眼前的女子摆了摆手,“皮沙毕竟是小国,咱们民间的百姓没听过他们的公主也再正常不过,毕竟圣人之事,那轮得到我们市井小民过问呢。”
“莎莉公主的祠堂就在不远处,里面还记载着公主在世时的种种义举,若是你们还想知道得更细致些可以去那处看看。”
谢过这女子,三人循着她所指之处向前行去,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祠堂所在。在附近买了现成的香和贡品后顺着人流迈过了那道门槛。
悄悄打量着这祠堂,屋子的正中间立着这公主的金象,其雕工细致,连衣袍的纹理都照顾得恰到好处,其发间的嵌着红蓝珠折射着日光,往墙上投射着华丽的艳影。
一切都精致,只是这公主的面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周遭的百姓都拜得虔诚,三人浅浅上过香后走至祠堂的后院,后院宽阔,立着两块大小一致的石,其中一块刻着皮沙文,另一块则刻着汉文。
庆康十年入盛和亲,颇得圣宠。
萧瑾陷入了疑惑之中。
庆康十年入盛,也就是嫁给了她的皇祖父,将这时间细细推算起来,竟然恰恰合得上玉门十八剑的兴起时间。但既然这碑上都说了“颇得圣宠”,那势必也应在旁附上莎莉公主在大盛后宫的封号和名头来,但将这石碑从头到尾看了好些遍,却是没找到任何相关的字眼。
不过这碑文的结尾处却似乎是交代了金像之上没有五官的缘由:莎莉此生,微邈而不足道,无颜受万世景仰,惟愿故国安好,昌然长盛。
这位公主生前说过不愿被供在祠中,因而后世欲要为其塑像之时只好抹去其面容而仅保留其身形,这样一来既能遵了公主遗愿,又可满足民众的敬仰之情,算得上是一个两全的选择。
只是越是将其面容抹去,萧瑾却越是好奇这莎莉公主的本来面貌,若是这公主当真入了长安的后宫,那她多少也应有所印象才是,兴许见了她的画像能从中发现些什么。但公主入盛之时恰恰玉门十八剑兴起,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巧合。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窥得莎莉真容,但在何处才能找到莎莉的画像呢?
这倒是另三人犯了难。
“皮沙宫中定然还有存下的档案,属下进宫将其窃来便是。”赫远开了口道。
“不可,这样风险太大,不是良策。”
天色渐渐有了泛暗的意思,临近傍晚的风也带上了些秋的凉意。
“今日满城肃穆,咱们先暂且住上一晚,待这公主的祭日过后城中气氛活泛起来兴许还能多问到些什么。”
三人当即在附近的一处酒楼落了脚,要过几道菜后,在一旁的墙壁之上看见了高高挂起的五面画像,观其姿态,正是祠堂正中所立的那尊金像。
悄悄在这跑堂的小二手中塞了一块碎银,萧瑾指了指那副画像。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那小二当即咧着嘴角而将这画像摘来放在了他们的桌前。
语言不通,她只得再次塞了一小锭银子在这人手中,而后指向了丝帛面上那没有五官的素净面庞。
只是她的指尖将将落下,这小二连忙躬身摆手,口中乌拉乌拉不知说着什么,脸上显出了无比惊恐的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