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微微发力蹭着她的唇瓣,将原本均匀得宜的口脂略微蹭花了些。
萧瑾吃痛,偏偏又被他抵在墙上挣脱不得,那双漂亮的眼眸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力道来,疏离而不耐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微微一愣,裴誉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竟是会为了他这般对我吗?”
未曾想过他竟是会前来当街将自己掳下,一阵哀凉从萧瑾心底升起,仿佛她是那路边的小猫小狗一般,随随便便就能哄来逗弄两下。
“大人早已成亲有了家室,你我二人以后还是莫要相见的好,也省得皇姐多心误会了去,于谁都不好。”
语气虽是坚决,但心中的酸涩却没有因此而消隐,反而越扩越大,直达眼眶。
真是莫名奇妙的。
萧瑾暗暗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
明明早已打定了主意相忘一生,他又不是什么神情清白之人,完全没什么可多愁善感之处,她也不明白自己在酸涩些什么,只是眉骨已隐隐见了红意,眼底的湿气同样是无法遏制。
日头已隐隐有了西坠的意味,用一层轻薄而柔和的琥珀色浸染着远处的一角苍穹,同样给这方暗巷的角落投来了些淡黄的辉光。
一抹暖调的光映射在那双眼眸之上,将本就蒙着雾气的眼尾晕染红意更甚,裴誉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同他在一起就让她这般难受吗?
痛苦得双目酸涩,几近垂泪。
他轻轻松开了她。
二人静静在逼仄的空间相对,却良久无言。
半晌,他将语气软下来了些:“你可是在怪我?”
“怪我没早些去救你。”
萧瑾手指颤了颤,紧接着缓缓收入了拳心。
果真如此。
他这两句话更加印证了她先前的猜想。
早些时候他用烟兰的人质换去了萧玥,待萧玥平安回到穆临之后才前来此寻她。
他是清楚知道她当时的困境的,可就是出于衡量之下没去救她,待事后战毕,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悠哉游哉地来此忽悠她两句,逗弄一二。
枉她先前的一片真心空系。
眼眶红了个彻底,但她口中的话却冷静非常:“大人切莫多心,只是我们二人本就不甚相关,以后还是莫要往来,勿复相见的好。”
“没有意义的事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勿复相思,相思相绝。
或许她曾经真的在某个瞬间占有过那颗心的一个角落,可是这个角落被利害关系和旁人之情压缩得局促而狭小,容不下她的绵绵情思,也接不住她的不安与惊慌。
况且人生在世,本就不能将全身的希望与意义寄托在他人身上,靠不住的。
她好不容易留下这一条残命,要做的事还有许多。皇兄如今出征岭南生死未卜,待身子好些了她须得快些回到长安,一来防止那些戚戚小人在朝中咄咄相争,二来也可早些将母后当年之事查探清楚。
也算是在西戎成过亲的人,如今儿女情爱的纠纠缠缠于她而言也委实再算不得生活的重心,还不如省些心思和气力,早日将身体养好。
本就不是值得托付之人,也没必要费时相伴。
天南海北各有其道,从此分道扬镳,再无多言。
竭力抑住眼中的酸楚,她只余下冷眼相望。
这般冷厉的目光。
向后退去两步,裴誉亭重新给两人之间留下了空隙来。
他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的确是他去迟了。
想到那样高立的木架满是鲜血,心口又涌上了新的痛意。若是他能早些去,她便不必在阵前留下那么多血又受那么重的伤。
她分明是交来过一腔的信任,到头来他却还是没将她护好。
莫大的悔恨与愧疚与痛意交叠着从心底升起,他不知如何作答。
可是她说莫要往来,勿复相见……
“你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