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袖中摸出了一块金制的牌子,萧瑾伸手递给了面前的这人。
接过这牌子后,仔细辨认过其上雕浮的字样与纹饰,那人反应了半晌,瞪大双眼,十分意外,“你、你便是大盛嫁来西戎的那位宜安公主?”
“草民杨易罗拜见公主。”
他说着便要躬身行礼。
萧瑾连忙扶住这人,道:“我有一事须你相助。”
萧瑾将自己此番来意与心中所想悉数说明,杨易罗一腔热血便被瞬间燃起,他慨然一拱手,道:“此乃家国大事,我杨家定然不负所托。”
“我杨家世代从商,常盼有朝一日能替国效力,奈何身份所困,求之不得。”
这铿锵的嗓音与标准的中原语调听得萧瑾感动,她鼻子有些酸,“只是我身处异乡,一时无以为报。”
……
将传信一事交代完毕后萧瑾的一颗心已是安定下来半颗。
彼时孤身嫁来西戎,自不必说势力微小。长安而来的亲兵虽数量不十分多,但总有武功不凡之人。派了他们之中的人单枪匹马前去报信也未尝不可,只是路途艰险不熟地形,因路遇横祸或是被烟兰人所捉而未能成功传信的风险太高。
但常在大盛和西戎两地辗转行商之人却不一样了。
他们精通路线的同时还不容易暴露传信这层意图。
今日得遇杨易罗也是她在赌运气。
幸而,她赌赢了。
可能这是继在裴誉亭身上下赌输掉以后老天爷给她的补偿吧。
不过说到裴誉亭,她也真真是好久都没再想到他了。
说得也是,这一路漫漫,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哪能来得及再分心去想他呢。
既是日日将上元夜时所得的那只兔子抱在怀中抚弄,也只会耽溺与那细腻光滑的触感带给她的温情而难以想到替她得到这兔子的人。
正如她日日唤这兔子“康康”,却正一天天忘却是谁给它取名康康。
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很快便将“裴誉亭”这三个字抛诸脑后。
至于为何要选杨易罗,大抵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注定吧。
先前只想着此番先寻到一家靠谱些的汉商,却也没想着这么快能将这事情办妥。
观杨易罗一人,察杨家家风。
此人虽算不上多么机敏善变,但憨厚老实,虽身处异乡,于国却颇为惦念。
临别前萧瑾也已再三叮嘱了他此事紧急,容不得拖延,瞧着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是令人安心。
只要将这消息带入了大盛境内,剩下的便都好办了。
第二日一早,萧瑾便穿了较为正式的宫装,算好了西戎下朝的时间候在了宫外。
此时早朝已然散去,但仍有几人留在宫中不知在与王商议些什么。
只站了一小会,便来了侍者引了她入殿。
此时殿前还立着两人,一人是格罕措吉,另一人仅在先前的宫宴上见过,萧瑾认出了那是牧额佳氏的大将军塞亚仁。
自她进门的那刻起,三道目光便瞬间齐齐落在了她身上。
这三道目光各有其打量的意味,她霎时便感到了浓重的不适之感,从宫门到阶前的那段路瞬间变得遥远而漫长,让人不愿抬脚前往。
老西戎王自是那种黏黏糊糊,几欲用目光穿透衣衫的打量;格罕措吉是那副她见惯了的意味颇深的之态,唯有塞亚仁带了一种明显的敌意。那两道目光如焰火烈烈,让她脚下的动作不由地一颤,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之感。
但是为了西戎能够出兵相救,就算万般艰险她也需搏上一番,何况现下只是须她多费些口舌的事。
“公主此番前来是有何事呀?”
老西戎王上了年纪还好忽悠些,这塞亚仁一看便是清醒且容不得糊弄的主儿,万不能当着他的面道出自己想要西戎出兵的打算。
萧瑾福了福身,道:“大王既还有公务要处理,宜安便改日再来。”
闻言,老西戎王摆了摆手让殿前的二人退下。
殿内很快只剩了萧瑾和老西戎王两人。
“公主这下可以说了吧。”
侍者在阶上的高椅旁给萧瑾赐了座。
踌躇了好半晌,萧瑾将欲言又止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公主但说无妨,你是我西戎未来的王后,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要叫人替你摘下来。”老西戎王虽心里着急,但仍对萧瑾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
大盛来的公主柔柔弱弱的,年纪又小,面上总浮现着少女的青涩,瞧着像是嫩得能掐出水来。
“宜安已听闻烟兰要对大盛出兵了。”
“只是烟兰素善偷袭之事,宜安恐大盛一事应对不暇,求大王出兵相救!”
双睫颤动,萧瑾那双清丽动人中自带些媚色的桃花眼竟闪出些泪光。
“这……”
老西戎王的面色凝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