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饮酒作乐,君臣和乐,女眷也欢喜,又时有歌舞助兴,殿内自是十足的热闹。
萧瑾也已同重要的长辈们都碰了杯,也与些同辈共饮了些,此刻手中捏着酒杯,站在了原地。
想到这些月来的相处与相助,论事也论人,她是极想同裴誉亭碰上一杯的。
仔细算起来,相识了这般久,竟只与他同吃过两顿饭,一顿是雪天被困之时山洞里的烤鱼,剩下的一顿便是在醉和春的那次。
她轻轻抬起一双浓睫,看向了那个身影。分明是这样冷若冰霜的一个人,但一看到他,心里却莫名地就有了踏实之感。
姐夫。
想到这个词,她整颗心脏忽而止不住地下坠。
她收起来看向那人的目光,伸筷夹起了一块冷掉的糕点。
入口有些腻,她咬了一口便放下了。
“在想什么?”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触动了她的耳膜,她方才愣神之时竟丝毫没注意到这道身影在余光中靠近。
“没什么。”萧瑾放下筷子,向四周看去,四下的人都或交谈或对饮,没见萧玥的身影,似乎也没有人将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萧瑾悄悄松了口气。
她拿起一旁的酒壶,快速注满了自己的酒杯,站在了圆柱后方。店内圆柱粗而高,挡住了二人的身形。
“这杯我敬大人。”她捏住酒杯,以袖掩唇,仰头一饮而尽。
她再次放平了脑袋时,唇角落下了一颗晶莹而微小的酒珠。
裴誉亭那双眸子如寒潭幽水,直视着她。
他的目光挪移,看到了那滴酒珠。
见裴誉亭不说话,萧瑾有些紧张,轻轻抿了抿嘴,这滴酒便这般悄悄地在朱唇一角化开。
“大人?”
“嗯。”
裴誉亭拿了空酒杯注酒,抬手饮尽。
萧瑾就这般看着面前之人喉结滚动,恍然生出了不真实之感。
“公主新年快乐。”裴誉亭开了口。
萧瑾眉眼弯了弯,“新年快乐。”
“原来公主在这里。”穆青蓉迈过了柱子一侧。
“穆娘子?”萧瑾连忙转向她,和裴誉亭之间退开了一步。
“我敬公主。”
“好。”
……
时辰过得也快,一晃竟已是快到了子时。
“吉时将至,诸位移步殿外吧。”瞧着一片热闹,老皇帝也心中颇感慰籍。
众人放下酒盏,出了宫门。
“及时已到——”
砰——
焰火直入云霄,点亮了深蓝色的天空,星星月亮也在此刻突然暗淡下去。天上烟花璀璨,点亮地上人间。
一道道光亮飞升上天后,铺散开来。
焰火的爆炸声在夜空中回荡,投射出斑驳的光影,每个人的眼眸都被映上了亮光。
火树拂云飞赤凤,琪花满地落丹英。(注)
萧瑾看了看四周,没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轻轻的遗憾。
见她扭头四顾的样子,裴誉亭迈了步上前,立在她身侧。
萧瑾侧过头笑了,心中踏实,两个梨涡中渗出些方才的酒意,“真好看。”
“嗯,好看。”裴誉亭瞳孔正中央的是一人身着红衣,笑眼弯弯,余光被缀有焰火,色彩斑斓。
世间的色彩,最鲜亮的大抵便是这般吧。
看毕焰火,皇帝御笔亲书了“福”,以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众人领了御赐的果盒后,陆续散了场。
*****
除夕宫宴那日应了格罕措吉的赛马之求,三日后,便在马场铺开了极大的阵仗。
京中有些头脸的郎君悉数来此,贵女们也图些热闹,欲一睹场上各家郎君的风姿。
此等重要场合皇帝自是也不会缺席,因有了西戎人在,这场赛马便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些邦交的性质。
西戎人都换上了本民族特有的骑射服饰,京中郎君也大都着了窄袖衣袍,便于行动。
“公主,这西戎的二王子都赢了好几局了。”暮桃紧盯着场中态势,不禁紧张,“圣人的脸色看着也有些不太好。”
“急什么,后面还有很多人呢。”萧瑾回道。
暮桃目不转睛地看着马场之中,“奴婢就是看西戎人来势汹汹,担心咱们落下风罢了。不过,这西戎的马看着就是健壮。”
“你的骑技也不俗,要不也上前露两手?”萧瑾打趣道。
暮桃连连摆手,“奴婢这三脚猫功夫怎么能比得上能比得上西戎人?”
萧瑾和棠雨都笑了。
“不过怎么还没见晋王殿下上场?”棠雨也盯着场中。
萧瑾答道:“晋王上场应该还在后面吧,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上场的。”
今日仍是个晴天,万里无云。
三人又观赛了一会,暮桃连连叹气,“这西戎人当真厉害啊,两位西戎来的王子就没输过,不知谁上场能赢过他们二人。”
场上的达勒赫尔将将赢过一局,眼中得意,勒马在场中等着下一人挑战。
在场的世家子弟已有些怵,一时不敢上前。
“我来!”一道英气的声音划过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