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圈在了一个踏实而又温暖的臂膀里,萧瑾轻轻扭了扭身子,似乎是想往这怀抱里钻得更深些。
见状,裴誉亭也顺着她,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这样以来,萧瑾的发顶便抵在了裴誉亭的下巴,整个人像嵌在了他怀里一般。
裴誉亭的手心一下一下轻轻揉着,虽然并不能实质性缓解疼痛,但他手上的温度一丝一缕还是通过萧瑾的手背传入她的心口。
萧瑾合着双眼,紧咬牙关,但身上的痛意有如惊天骇浪,滔然涌来。
“别怕。”裴誉亭开了口,嗓音有些哑,不知怀中之人听见了与否。
萧瑾蜷着身子,整个人缩成了小小一团。她的肩膀靠在裴誉亭胸口,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衣领,似乎连带着也压得他心口沉重,上不来气。
篝火就这样“噼啪”地燃烧着,裴誉亭维持这个姿势和动作了许久,怀中之人已无最初颤得那般厉害。
谷中的风还在吹,夜渐渐深了,不知过了多久,萧瑾的脑袋轻轻斜着靠向一侧,昏睡过去没了声响,只余轻浅的鼻息呼在裴誉亭脖颈间。
老毛病……
裴誉亭心中默念。
也就是说,曾有过无数个日夜,她也是这般不曾哭喊,一个人生生将排山倒海的痛意压下。
从那日她上了他的马出城,再到去无量楼,再到这两日的城外荒山,他似乎已经揽臂抱过她许多次,多到似乎快要自然而然地想把手放到她腰间。
裴誉亭看向自己的右手。
手指修长,手掌宽厚,此时正稳稳放在她腰间,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他感受着下巴上发丝的触感,因着疼痛,他能在火光下隐隐看出她已浅浅被冷汗浸湿了薄薄一层的发根。
裴誉亭抬起左手,替她重新拢好方才蹭乱了的狐裘。而后,他抬了抬手腕,轻轻碰了碰她的发丝,但也只是指尖轻轻碰到了她耳边的碎发,裴誉亭很快缩回了手。
到了后半夜,困意上涌,裴誉亭也合上了眼。
只是他合眼没多久,便听到谷中的一串脚步,似乎有不少人来。
他当即伸手摸向一旁的断剑。
风声乱,这脚步也并不齐。
他五指收紧,将这截断刃稳稳握在了手中。
“大人!”瞧见洞中火光之后的人影,一人飞快冲身向前,道:“大人您没事吧?属下带人找了一日多,终于在此处找到您了。”
见了熟悉的面孔,裴誉亭松了手指,“我无碍,她不太好。”
景舟接着道:“此处的红玉教徒已悉数落网,却让教主一人逃了出去,尹寺正已经派人去追了,想必他也走不远。”
裴誉亭略一偏头,看见了景舟身后队伍中一个陌生的面孔。
看出裴誉亭的疑虑,景舟解释道:“这是昨日新上任的少卿,听闻大人涉险心中挂念,此次便也跟了来。”
“聂荣见过裴大人。”这人朝天鼻,地包天,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试图瞟清裴誉亭怀中之人。
“嗯。”裴誉亭没有多余的话,对这打量的目光很是不耐,带着萧瑾站起身来。他将萧瑾披风的衣领立起,不着痕迹地遮住了她的脸庞。
抱起怀中之人,裴誉亭大步迈出山洞,“快些回城吧。”
由景舟带路寻了捷径,一路策马回城竟是畅通无阻。
一进城门,裴誉亭向身后之人吩咐道:“你们回去吧,不必跟着我。”
“是。”景舟拱手一应。
裴誉亭很快与身后之人分道而驰,架马来到了萧瑾的府邸门口。他一路上缰绳抖得比往日频繁许多,待他翻身下马,这马儿定在路旁喘着粗气。
裴誉亭两步上前,抬手叩门。
此时天已蒙蒙亮,晨雾笼罩着长安城。
很快便来了人开门。
“裴大人?这是?”棠雨开了门,见是裴誉亭,有些意外。
裴誉亭将怀中人的衣领翻下来了些,露出了一个苍白的面庞。
“公主!”棠雨连忙引着裴誉亭进了屋去。
“公主这是怎么了?”暮桃前来帮忙扶着萧瑾到榻上,瞬间眉心紧缩,忧心不已。
裴誉亭松开手来,仍立在床边,“你们公主说心口痛,老毛病。”
棠雨即刻向屋内走去,拿了药来,暮桃则连忙去温水。
二女轻轻扶起自家主子的后背,就着温水替她喂下药。
半晌,萧瑾仍双目紧闭。
“快去找郎中来!”
暮桃闻言便推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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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萧玥将将起床,便得知聂荣来访的消息。
“大理寺里的人都起得这般早吗?”虽知聂荣是自家皇兄的人,萧玥仍满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