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公主?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他身上的味道是那味胡香。”萧瑾双眉轻蹙,“我们跟上去看看。”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脚步越来越快,突然拐进了一条小巷,不见了踪影,只留萧瑾三人在巷口张望。
回府路上,萧瑾怔怔地在马车上望着窗外。
半晌,她沉声开口:“那块布出现了。”
暮桃和棠雨心下一惊。
“我只想知道当年母后遇害的真相。”萧瑾收回窗外的目光,望向二人。
“那年我六岁,没人信我说母后之死另有隐情。如今我十四了,这件事也过去八年有余,想翻案谈何容易。高氏跋扈,我们不能总叫高氏压着。她欠我和母后的,迟早让她还回来。”
“我从不指望父皇帮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把皇兄牵扯进来。”萧瑾眼里闪过一丝无力,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
暮桃和棠雨对视了一眼,“您需要我们怎么做?”
萧瑾低了低声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打草惊蛇,而且只凭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够。”
……
回府后,萧瑾得知了一个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消息——圣人下旨给裴誉亭和萧玥赐婚了。
“可那裴寺卿不是厌恶女子吗?而且他看样子并不心悦我皇姐。”
“圣人赐婚,大抵也无法回绝吧。”棠雨接了话。
“我们查案势必会借助裴誉亭之力。他与萧玥成亲后,定不利于我们借他之力查案。”萧瑾顿了顿,“好在现在只是赐婚而已,真正成亲想来还有些时日。”
“您要做什么?”暮桃和棠雨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瑾拈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她凑近二人,悄悄道:“暂且接近裴誉亭,以借他官职之便得到些线索,先将这旧案的方向大体明确了。”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萧瑾语气里有些许无奈,“这件事万万不能牵连皇兄。”
“那便只能借裴誉亭的官职之便了。”
“我还需要你们帮忙呢。”萧瑾冲自己的侍女眨眨眼,“哎呀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萧瑾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您是不是早就背着我们打了这个主意。”
萧瑾笑了笑,没再说话。
*****
天色渐暗,裴誉亭向窗而立。
“进。”
大理寺正尹子同推门而入,“大人,不好了,给刺客筑剑的匠人死了。”
裴誉亭转过身来,表情晦暗不明。
“线索又断了。”
“明日我去奇光堂一趟。”
“我与您同去。”
“大人新……下官失言。”尹子同心下懊恼,他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搭错了,竟差点祝贺这位素来厌恶女子的大人新婚。
“嗯。”裴誉亭对尹子同的话不置可否,他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尹子同拱手,默默退出了厅堂。
“成亲……”裴誉亭心中默念这个词。
好像是一个很陌生的词。
他脑中浮现了父亲和母亲生前的样子。
那时边境并不太平,裴锦河连年征战在外,他是和母亲长大的。不,他是一个人长大的,在母亲的打骂里长大的。
记忆里父亲似乎是极爱母亲的,后来……
也罢,后来的事情好像记不清了。
*****
天还未大亮,萧瑾三人已换好男装,乘车前去奇光堂。
行至门口,天已大亮,萧瑾下了车。她唇边贴了一圈假胡子,但仍未掩去面庞的俊俏。斜悬的太阳有些晃眼,她眯了眯眼,细细打量着这间传说中日进斗金的铺子。
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很是威风,悬在门上的牌匾赫然写着“奇光堂”三个字。
“当真气派得紧。”她小声道。
“这位郎君可是来看兵器的?”一位粗布衣裳的伙计朝她们走来,拱了拱手。
“没错!”暮桃紧跟着答道。
“三位快快里面请。”
虽是铁匠铺,但屋内的陈设却整洁干净,丝毫不见杂乱。三个伙计赤着上身,抡起胳膊捶打案上的铁。手起锤落,一旁的铁屑和炭灰随之微微震动。炉火烧得很旺,屋里暖丝丝的。
“你们掌柜在吗?”萧瑾背着手踱步,问得漫不经心。
“掌柜今日家中有事,有什么事您吩咐小的就好。”那身穿粗布衣裳的伙计朝她们拱手。
“你们这里人手好像有点紧啊,能忙的来吗?”
这伙计的眉毛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还有一位今日身体不适,修养在家。”他紧接着将话题转向了萧瑾:“客官什么需要的吗?”
“想要一柄长剑。有没有哪些推荐的样式?”萧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这就看您的用途了。”
“近日其他客官打过的长剑可否给我参考一二?”
“您说笑了,”伙计赔着笑,“没打好的没法给您看,打好的也尽数被取走了。”
“你们掌柜什么时候回来?”萧瑾口中问着,却望向屋子另一头,紧靠着窗户的火炉旁立着一个铁匠。
他个子不高,皮肤白皙,但很壮实,手上缠了结实的布条,上半身的肌肉因用力挥动而隆起。那人眸光一瞥,似乎是感受到了萧瑾的注视,转身向后走了几步,背对着萧瑾进行淬火。
“掌柜家中有急事,这几日怕是都不在。”
“来你们这的达官贵人是不是很多。”萧瑾自顾自地在店里的一处椅子坐下。
“小的不敢妄议客官,您莫要为难小的了。”这伙计连连拱手。
萧瑾环视四周,见没有旁的人,向那伙计凑近了点,压低声音,“听说中秋的宫宴有人进宫行刺,用的就是你们奇光堂的剑。”
那伙计显然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萧瑾面前,几乎快要哭出来,“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您这话是要掉脑袋的呀,小的是贱命一条,这也是为您着想。”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萧瑾连忙对暮桃和棠雨使眼色好教她们扶他起来,“不过是闲聊罢了,瞧你紧张的。”
“那我要一把匕首吧,要轻便的。”说完,萧瑾留下一锭金子,起身径直走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