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鹭第一个念头是‘偷’,她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梁予曾做过昧下制衣过程中点缀的珍珠这类事。
但很快,她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以这箱中首饰之多,梁予就算每制一件衣就扣下些饰物,也不可能集齐这般数量。
“有人来了。”
沈舟云忽然俯下身在她耳旁低语,他说话时呼出的温热雾气打断了李星鹭的思绪,令她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发热的耳垂。
随后她反应过来,下意识望向窗外,却没见到人影,但她没有因此怀疑沈舟云的判断——原书中描写沈舟云‘武功之高绝,镇江湖高手使其不敢犯禁’,所以他说有人来,李星鹭自然不会认为此言不准。
这么晚归来宁院的人,想来只会是居住此地的谭府婢女们,或者更加不巧,是这房间的主人梁予。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使她不得不考虑后一种可能性,也使他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中。
留在房间里被发现会打草惊蛇,可是退——此时再退,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李星鹭蹙着眉,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床帷,她视线猛地一顿,往下移向床底,这可是万能的躲藏之处。
但是床底肉眼可见的狭小空间又令她望而却步,她心想一人也就罢了,可还有沈舟云,他怎么办呢?
但对方却不似她这般犹豫,李星鹭只感觉自己被一瞬间揽进一个怀抱中,随着那人一齐向后倒去,在无声的翻滚下,她和沈舟云一起挤进了床底。
床底的空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狭小拥挤,李星鹭整个人缩在沈舟云怀中,她紧贴着对方的胸膛,连他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此时此刻,比起那些脸红心跳的羞怯念头,她更想感叹这种戏剧化的发展。
在她记忆中,这分明是原书的男女主才有的待遇。
在李星鹭胡思乱想的期间,他们所在的房间被人推门而入,脚步声直奔这里间而来,她顿时屏息敛声,仿佛连心跳声慢了半拍。
好在来人只在里间转了一圈,并没停留在床铺附近,而是走向外间。
李星鹭刚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一道尖利的女声就响了起来,“谭修!你怎么敢乱翻我的东西!”
东西?
糟了,李星鹭用口型对沈舟云说道‘箱子’,他们光顾着躲藏,竟然忘记把箱子给放回原地。
这下就算梁予没发现他们的踪迹,也定然要知道她房间里被人闯入过了。
李星鹭正暗自懊恼着,她的右手却忽然被人执起,她身体有一瞬的僵硬,感受到沈舟云在她的手背上以指代笔写下话语时,更是像石化了般。
她抬眸震惊的望着自己被沈舟云捉住的右手,对方手指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的传来,她依稀分辨出他写的是“非你之过,是我方才太着急”。
李星鹭的一双杏眼瞪的浑圆,她应该没感觉错吧?
原书中前期冷酷无情后期心狠手辣的大反派沈舟云,主动安慰她?
“我若是不翻,怎知你凭白多出这么多好东西?”
随之响起的男声打断了二人之间不自然的氛围,李星鹭没想到此刻房中竟还有第四人的存在,而且这道声音让她颇感耳熟。
她想起方才梁予的话,立即反应过来这男子便是她的未婚夫——谭府管家谭贵之子谭修。
虽然不知谭修出于什么心理没有否认梁予的指控,但他能担下翻找箱子这件事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解决了李星鹭二人的危机。
只是她仍然害怕变故再生,一刻也不敢放松。
谭修的话像是点燃炮灰的火苗,触发了这对未婚夫妻之间的争吵,两人像是在较劲般,一句比一句大声。
他们的争吵围绕着梁予的名贵首饰展开,吵来吵去都离不开这件事,就在李星鹭禁不住疲乏的眯了眯眼时,梁予终于对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作答。
“送的。”
她压低声音,但在房中还是清晰可闻:“男人送的。”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不仅劈中了谭修,也令李星鹭惊诧不已。
她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但接下来爆发的争执声却盖过了她的思绪。
天底下能容忍背叛的人很少,李星鹭记忆中凭着父亲地位横行府中的谭修明显不在其列。
只听他几乎是吼着说出了退婚的话后就摔门而出,可是梁予却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她在原地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充斥在房内,李星鹭不解的皱起眉头。
她稍稍挪动了一下发麻的上半身,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忽然被人攥紧,她抬眸仰望沈舟云那张被淡漠神色充斥的清俊脸庞,莫名的读出了些安抚的意思。
他该不会是以为她害怕这情景,而将她挪动的动作误解成发抖了?
但——
沈舟云何时成了这般体贴的人?
李星鹭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却又无法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