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艳伶拖着嗓子应她,水袖轻扬。白千羽整个人倒飞回去,撞在桌案上,脑袋痛得发昏。
沼泽地面涌动,吞没了她和水鬼。
软绵绵的泥巴糊在口鼻上,黑水倒灌进耳朵,白千羽耳边嗡鸣,眼前发黑。她把豌豆护罩扩大,视线之内全是黑色,深沉而诡异的黑。
阴蛇草爬出泥巴,铆足劲往白千羽身上钻,护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她没理会,看准阴蛇草的空隙抓了把泥水进来,触感绵软微油,是蜡。
黑蜡沼泽涌动不停,小小护罩裹着白千羽随波逐流,不知道会被带到哪去。
白千羽默默计算心跳,她大概漂了二十分钟,远处终于出现不同,是形似千灯镇的建筑,但更破败更惨烈,陈旧腐蚀的气息离着很远依然让人心惊。
黑水轨迹固定,从建筑上方流过,二者泾渭分明,看似互不干扰。
白千羽把豌豆护罩调整到最大后向下使劲,但蜡做的黑泥绵柔固执,根本不受力。
她抬手把卢缇美小炸弹贴在护罩顶端,算准时机,在建筑上方的时候戳破,立刻收缩护罩。
浓烈灿烂的火团在黑泥内部爆炸,掀起的气浪将周围的东西推开,豌豆裹着自己的公主,被掀飞出去。
借着这股冲击力,白千羽脱离了黑水的束缚,落在更破败的千灯镇中。
还是那个小院,还是那群宾客,只是样子大不相同,从上到下都跟正常人没有关系了,缺鼻子少眼睛那都算好看的。多数血肉模糊,身上爬满了蛆虫。
白千羽认出之前被新娘摘掉脑袋的男性玩家,他顶着空荡荡的脖子,正在往里灌菜。浓油赤酱的食物积在脖腔,断口处咕噜噜冒血,菜香混着血腥味,阴风一吹还是温热的。
……呕
活人的味道飘散,喧闹的院子瞬间寂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钉在白千羽身上,争先恐后地涌过来。
白千羽掀翻最近的桌子,转头就跑。大门口被浓雾笼罩,这回倒是没人拦着,她蒙着头冲进去,半分钟不到又转回来。浓雾里细细密密的蜡虫,遇什么缠什么,着起来不用半秒,她出去这一下,好好的外套已经被阴火燎成破抹布了。
耳边女鬼轻笑:“千羽缘何去而复返?”
白千羽咬牙:“不爱闪现迁坟。”
外面的路走不通,鬼宾客已经到了近前。白千羽踩着桌子往房上窜,离得近宾客抓住她的脚踝,远点的抓住她的衣摆,还有鬼扯她的头发。
割了头发,掰断不知几条胳膊,掰断七八个脑袋,白千羽终于成功上了房顶。这院子里算水鬼的地盘,跟外面的蜡虫有结界,白千羽暂时得以喘息。
这院子里的鬼垂涎她身上的人味,各个馋得双眼猩红,谁也不肯让着谁,彼此扯后腿,打得断肢残体满天飞。
白千羽索性脱掉坏得差不多的外套,擦擦身上被蜡虫烫伤的血迹,挂在最高的房檐上,暂时迷惑它们。
副本求生第二条,越危险的地方越接近安全。她又回了之前的堂屋,不过这回没直接进去,而是在房顶掀开瓦片张望。
果然副本最重要的就是谨慎,不知道这里是副本的第二层还是其他时间线,堂屋内聚满了水鬼,挤挤挨挨像是在涨潮。
贴着的喜字变成了一副画,角度所限,画的内容看不太清,看着是个人形。桌案上不再摆着龙凤花烛,而是一个小小的香炉。
香炉的外形很特殊,形状是半圆的,正中有红痕,叠着香火,正成一线。白千羽瞳孔微缩,这是那个男玩家的头骨!他额头就是这么一条纹身!
水鬼似乎察觉到上面的动静,抬起头来,白千羽猝不及防对上眼,灵魂深处泛起寒意,腿软了一下,踩翻不少瓦片。
鬼宾客被响声惊动,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放弃屋檐上的沾血外套,直冲人味大餐。
屋顶年久失修,白千羽顶着水鬼怨毒的眼神来回横跳,身手矫健地在刀尖上左右试探,鬼宾客们混乱着冲上来,你叠着我我踩着你。终于,屋顶塌了。
白千羽早早躲到坚固的地方,看鬼宾客下饺子,下面很快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啃噬声,和充满兽性的嘶吼。
等了三五分钟,白千羽踩着横梁往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