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克的住所看起来就和没人来过一样。
*
紧紧张张一天,等到夜幕降临,中心医院的怪异终于被清除的差不多了。
“幸好曹主任提出让巡猎刀蝶捕猎污渠之蝇,不然光靠咱们自己,哪能这么快就控制住场面?”
“是啊,上一次的污渠之蝇大爆发,死了那么多人,咱们今天只是有人受伤和感染,实在是太幸运了。”
“不怕你们笑话,我都录好遗言了。”
“看来怪异之间也有生物链,低级的怪异不一定就比高级的弱。”
处置专员们心情轻松,对医院上上下下进行怪异值复查。
“对了,曹主任呢?他这么大功劳,不知道处里会怎么奖励?”
夜重雾浓。
话题里的曹建明已经回到宿舍楼。
223门前,就在开门的前一刻,曹建明顿了一下,轻轻撇了下嘴,但随即恢复如往日一样。
进屋,灯亮了起来,屋子中央,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清瘦少年。
“你回来了。”少年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中却没什么神采。
“好久不见,夜间行车要限速,今天回来晚了一点。”曹建明十分好脾气地解释,“谢繁,你最近怎么样?”
谢繁无视了曹建明的问题,一字一字地说:“你为什么要去破坏1号哥哥的行动?他虽然脑子不好,但对父亲十分忠诚。父亲在新闻看到了你,你的提议让污渠之蝇损伤惨重,他很生气。”
曹建明无声地笑了一下,鼻子里喷出气来。
谢繁皱起了鼻子:“对父亲不敬,你这个叛逆者。”
“对不起,我只是鼻炎犯了。”曹建明柔声说着,接了一杯水递给谢繁。
谢繁看着那杯水,没动。
曹建明的眼里透出一股冷意,声音却依然温柔:“怎么,哥哥给你的倒的水,不喝吗?”
谢繁犹豫一下,接了过来,拉开面罩喝水——这是个皮肤极其白皙的少年,唇色却很淡,似乎贫血的样子。
不再挂着温柔的面具,曹建明拉开椅子,歪斜着坐下,翘起二郎腿,虽然仰视谢繁,神情里却透出一股桀骜:“说吧,父亲让你来干什么?单纯就1号那个神经病的破事,他直接骂我就好,不会派你出来的。”
谢繁立刻放下杯子,笔直地站着,说:“父亲让我问你,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没把7号带给他?”
曹建明冷声说:“我早晚会带他过去,但现在,我有我的打算。”
“我记住了,会转达给父亲。”谢繁戴好面罩,张开手,一团黑色的雾气在他手中凝聚,“父亲让我把惩罚带来了。”
雾气像是由很多细小的黑晶粉尘组成,在灯光下微微泛出亮光,一张一缩,仿佛在呼吸似的。
曹建明这回笑出了声:“呵,他还是只会用这种东西来控制我吗?”
谢繁不作声,把黑雾递送到曹建明面前。
曹建明坐在那,看着黑雾慢慢扩散,笼罩在他的身上——
凌冽的寒意刺入骨髓,像是被直接拔断了身体,剧烈的痛感出现,曹建明的身体开始颤抖,但他始终盯着谢繁,嘴角甚至露出了笑意。
“谢繁,看到了吗?这就是,父亲的,疼爱。”
谢繁直挺挺地站着,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黑雾在彻底吞没曹建明后,开始慢慢散开。
椅子上,不见干净温柔的曹主任,只有一只巨大的火红色蚂蚁趴在衣服上,身体时不时颤抖,两条触须软趴趴耷拉着。
谢繁对着蚂蚁照了张相,说:“我该回去了,5号哥哥,再见。”
蚂蚁口吐人言,是曹建明的声音:“别相信他。”
谢繁没有给任何反馈,只是双手在空中一划,一道波纹如水晃动,他走进波纹,消失不见了。
蚂蚁开始一点点变回人形,被压抑的痛苦呻吟还没传出223室,就被吸音材料吸收了。
等到曹建明冷汗淋漓地撑起身体,赤.裸着,颤抖着,把自己扔到床上,已经过去了多半个小时。
床边的便携药箱被拽了下来,却没有他现在最需要的营养补充剂和异安灵。
曹建明用胳膊遮住眼睛,无奈地笑了一下,长长叹气:“啊,忘了补充了……看来休假时间要延长了,只是理由又该编什么呢?”
*
第二天。
“发送!”
黎敬写好了探监申请,线上提交给了东青市小西山监狱。
中心医院的收尾工作仍在继续,处置组这边的办公室空荡荡的。黎敬和徐图之作为三队目前唯一一对实习搭档,仍被派以值班的重任。
“徐哥,你说咱们的申请能通过吗?”黎敬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趴在办公桌上,拿着一支湛蓝色的笔来回拨弄。
[好奇怪,今天感觉怎么都睡不醒呢。]
徐图之按掉了“狗嚼子中心”今天发来的第79次通讯请求,走过来把申请编号拍了下来,转给了滕伽陆。
滕伽陆秒回:?
徐图之:搞定这个。
滕伽陆:石大人,我只是个□□的,监狱系统里真没路子。
徐图之:你确定?真没有?[拳头]
滕伽陆:……有,我能行,给我点时间。
徐图之这才说:“没问题,咱们肯定能见到高庆。”
黎敬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好吧,那现在咱们干什么呢?”
徐图之突然后撤一步,戴上茶色墨镜,抖了下今天特意穿的机车夹克,拿起那支被拨来拨去的笔,摆出一个沉思者的造型。
黎敬痛失爱笔:“?”
徐图之用低沉的声音说:“尊敬的黎先生,今日您有一份春季花游会套餐,是否要查收?”
黎敬看了眼时间。
9:47。
还不到十点。
上班还没有两个小时。
“现在吗?”
“当然。”
黎敬在胸前叉着手,十分气愤:“翘班翘成这样,你还很骄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