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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渐渐起了薄雾,体感湿气越来越重,两辆车方向向反顶头相对停了下来,盘山公路多少还是有点危险性在的,我想着他们怎么敢在这里停下来,又想到凭着这些人的一贯做法,封个山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玻璃上也堆上了凉凉湿湿的雾气,用手将它们抹去,透过窗户我看见宋恪上了对面的车,在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宋宣成的目光向我看过来,心里清楚单面玻璃他不可能看得到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一眼就捉住了我。在宋宣成面前我就像孙悟空跟前的小妖怪,无处遁形。
心里一紧张,还没等我放下车窗冲他摆个手,对面的车门就已经关上了。
宋宣成这个人,我和他是怎么都熟不起来的,顶多就是流于表面的嘘寒问暖,他和白薇离婚之后,那些嘘寒问暖也变少了。
在离婚前,白薇曾和我说过关于宋宣成的一些话。
“阿遥,我总觉得我和他之间没什么感情。”
没感情也和他过了几年,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薇,她和我的母子关系与别的家庭不同,若即若离的,所以她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
但在我看来,宋宣成对她不错,那几年宁城上流贵妇谈到她,哪个不是艳羡得很。
虽然没说话,但白薇可能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就连叹气都美得我见犹怜让人惊叹:“他是没亏待过我,但是感觉不对,阿遥,你这臭小子不懂。”
感觉,白薇是个很在意感觉的女人,当年她可以撂下一句“我和他之间没有感觉了”,就和秦霁办了离婚手续。但感觉这事,只关乎当事人,我能做的也只有握住白薇的手:“老白,无论你做什么选择,你儿子都挺你。”
在我说完那句话之后没多久,白薇和宋宣成就离婚了。
我无聊地在车窗上画各种各样的图形,这些往事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对于宋宣成,唯一不能否认的是,对白薇他是个做的很到位的丈夫。对宋恪,他是个做的很到位的父亲,甚至对前妻他都彬彬有礼。他什么都做得面面俱到,没人能挑出毛病。
但与我是无关的。
举起手臂的时候有胀痛感传来,果然是淤青了。在心里暗骂了安程几声,揉了揉手臂,我又心无旁骛地在玻璃上鬼画符。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走到车门边,敲了敲车窗,声音从外面传来很清晰:“秦遥少爷,先生请你过去。”是宋宣成的私人秘书周添。
“哦……好。”
我将才回过神来,推开车门走下车。对面宋恪也已经下了车。薄雾将他的发丝浸得湿润,微微遮盖住了眼帘,他张开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说:“父亲会送你回去。”
有的时候我总会莫名的觉得宋恪很脆弱,让我想要好好地拥抱他,但现在明显是不适合的。
“为什么,不是你送我吗?”
我不想就这么和宋恪分开。
“我还有些事。”
宋恪注视着我,浑身皆是冷意,他背后是阵阵枫叶林,风吹透他的衣衫,勾勒出笔直修长的身形。我上前走了几步,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宋恪接听电话,我收住了脚步停在他身边。
通话时间很短,总共不到一分钟。宋恪一直在听,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我马上赶过去。”
声音急促。
如果我没有看错,在宋恪接听电话的那一刹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方祁。
说了什么呢,能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宋恪露出这种焦急的神情。
我将手臂伸过去给他看:“哥,安程那家伙下手真狠,我手臂都青了。”
宋恪短暂地停顿,目光匆匆从我的手臂上划过,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
“我会让人给你买点药送过去。”
说完,他的脚步没有一丝留恋,走入那辆黑色迈巴赫。一直到车启动离开消失在视野中,我才收回目光。
宋宣成的车窗降下来,抬起眼皮看我,隐隐有打量的意味,在看见我上身穿着的小号T恤时,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想笑。
“上车。”
我将自己从与宋恪离别的情绪中抽离,对宋宣成露出一个格外阳光的笑容:“宋先生,还是你想让我叫你二爹?”
宋宣成不怎么理我,在发现我是一个不服管教的小孩之后,他对我采取的策略一直都是无视,这种无视保持到了现在。
车门自动打开,我也不跟他客气地多废话,直接走了上去。
“您这里有红花油什么的吗?”
我随口一问,倒没想到这种商务车上真的能放红花油这些东西。
宋宣成对着司机问:“周添,有红花油吗?”
作为宋宣成的私人秘书,周添以前常常出入玫瑰庄园,我也和他混了个脸熟。他这人不错,有一年过年我把鞭炮往他脚底下扔,把他裤子炸出了几个洞,他都没生气。
他从后视镜里对着我笑了下:“秦遥少爷,您打开旁边那个储物盒看看,那里面可能有跌打酒。”
这车子我没坐过,乱按了半天也没把储物盒给打开。
“周叔,这玩意儿怎么开呀?”
“最右面那个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