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是淡黄色,里面飘着几片嫩叶,我喝了一口。
“挺不错的。”
徐冰笑了笑。
梁子仁一整个就是坐立不安的态度,从刚开始吃饭就这样,此刻他忽然站起身,紧紧抓住我的手腕:“阿遥,我们出去。”
他莫名其妙,我看徐冰皱了眉头,赶紧说:“诶梁子,干什么呢,太不礼貌了,姑娘还在呢……”
“阿遥。”他忽然恶狠狠瞪了眼徐冰,拉着我脚步不停。
“我不应该骗你来的,你别怪我,都是赵珂樊,他绑了知妍威胁我,我真是猪油蒙了心……”
如果说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当听到“赵珂樊”这个名字后,脑袋瞬间就清醒了,庄子周和我说过这个人,手段不入流,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他之前放话说要教训我,现在我到他了他的手中肯定没好果子吃。
梁子仁的手忽然卸了力,松开,整个人摔倒在地,看着站在不远处此时依旧微笑看着我的徐冰,浑身毛毛的。
“秦先生不用担心,只是一些麻醉药品。赵先生也不在这里,少爷不会让他伤害你。”
少爷,第一次听到这种上个世纪的词汇还是在玫瑰庄园。
我想问她,她口中的那个“少爷”到底是谁,可是我忽然觉得疲倦不堪,不到几秒钟,眼前一黑,什么想法也没了。
*
有点冷,还很黑……眼睛被蒙着,但我能感觉到上身什么都没有穿,光/裸着在空气中,手脚冰凉。
身下是柔软的天鹅绒,想揭开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才发现我的四肢根本动不了——它们被用什么东西绑住了,可能是绳子。
此刻的我,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被摆成了一个大字型。
有气声在我耳边,像是在笑,他的手指划过我胸前一道道伤口,像块游走的冰,激起我身体上的一阵颤/栗。
“这些伤口变浅了,以前是肉粉色的。”
我浑身发麻,听出安程的声音。
“……安程?”
他轻声道:“你终于发现是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早点想出我,阿遥,如果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他说得很平静,但安程从来不是什么理智的人,他血液里带着艺术家的疯病,可以毁灭一切同归于尽。上次像条疯狗一样狂咬我的嘴,对他而言只是初级水平。
曾经他拿着一支针管向我身体里注射透明液体的时候也是这么平静。
在我吓得去医院检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之后,他才用一种无辜的语气告诉我:“只是葡萄糖。”
然后爱怜地摸了摸我的脸:“阿遥,我不喜欢你对我撒谎,如果以后再撒谎的话,可能就不是葡萄糖了。”
往事不可追忆,想到在他手里吃过的苦头我就头皮发麻,一时不知道是落在赵珂樊手上好点,还是落在安程手上好点。
床榻陷下去一块,他坐在了我的身边,继续说话。
“嘴上的伤也都好了,”他轻笑一声:“你的身体是不是什么痕迹不会留下?这里也是吗?”
他把手放在了我的心口,剧烈跳动的心脏让他获得了某种愉悦,我能感受到他心情好了很多。
“徐冰明明都告诉你是锁心堡了,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阿遥,我真是有点生气了。”
我最怕他这种平静语气,宁愿他像上次一样发疯。
“你不记得了吗,锁心堡……”
锁心堡……好像……他确实和我说过,在我们感情不错的时候。
安程从小和祖父母住在这里,锁心堡是他祖父母定情的地方,老人家相互扶持了一辈子,感情特别好,他对这里也有着特殊的情感。
我看过他画的锁心堡,他抱我在怀中,下巴枕在我的肩上,一手拿着画笔上色。
“好漂亮,这是哪里的建筑?”
听到我由衷地夸赞,他很高兴。
“锁心堡,我以后要带你去的地方。有很多地方我都想带你去,但这个地方是最想的。”他笑着说:“可惜现在在翻修,要不然今天就可以带你走,等几个月吧,下雪的时候去,风景特别好。”
圈住我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缺乏安全感,他几乎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处。
“阿遥,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祖父母,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就像我一样。”
“我要把你锁在城堡里。”
曾经我以为他说的这句“锁在城堡里”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仅仅只是表达出一种对我的喜爱之情,万万没想到,他做到了。
“阿遥,你又分心了。你是不是又在想别人?”
他短暂的离开,然后又坐回来。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抚过了我的伤疤,有疤痕的位置本来就特别敏/感怕痒,我想缩一缩身体,又做不到,我猜那是安程的画笔,我对他的画笔很熟悉。
画笔浅尝辄止地点了几下,我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安程,梁子仁呢?”
安程的动作一顿,轻蔑的语气:“他得在这里住几天。”
“他女朋友呢?”
“他女朋友是赵珂樊绑的,关我什么事。”
“你和赵珂樊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他用古怪的腔调说:“如果你的嘴巴里再出现别人的名字,我就要拿东西把它堵上了。”
我闭上眼睛,反正眼睛也是蒙着的,什么都看不到,干脆阖起。
“你呢,把我绑在这里,你想要做什么?”
他的画笔扫过我的脸畔,在视线无法抵达的时候,每根绒毛的触感都被放大,混合着我的想象力,成为一种酷刑一般的东西。它们顺着脖子滑下去,格外轻柔,一如轻柔的语气。
“当然是继续两年前我们没有做完的事情。”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