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你怎么一点反叛精神都没有。”
“逃课就是反叛?你的反叛精神也太弱了。”
他笑着看我,头发睡得歪七扭八,看起来极其蓬松,人畜无害。
我换好衣服,见他从枕头低下抽出一本书:“我说怎么我睡得脖子疼呢,原来被这东西硌的,这什么?”
看见封面上的名字,他无奈道:“你怎么还在看这本小说,看了多少年了,是不是都能背下来了。这小说有那么好看吗,二十个比利?”
“二十四个比利。”我纠正他。
他随手翻了几页。
“哎呀不行,我看不了书,一看书就头疼。”
“所以你成了一个文盲,恭喜你,你可能是连大唯一一个文盲。”
庄子周大笑起来:“我就喜欢和你聊天,阿遥,你都不知道你说话多好玩。”
庄家为了能让庄子周上连大,不知道内幕了多少交易。本来是要安排他出国的,结果这小子要死要活得非得和我上同一所大学,考不上也要进,他家里人一开始不同意,说换国/籍赶不上了,闹了好几天,总算才给他如愿以偿。
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全家都宠着。
“几点下课,我去接你。”庄子周伸了个懒腰。
想到方祁的事情,我迟疑了一下。考虑到我是在校生,方祁让我上晚班,也就是晚上六点到十点,算时薪。
“我今晚有点事,白天就在学校了。”
“有事?什么事?”
我冲他一笑:“好事。”
庄子周听不懂我的哑迷,却也知道我不想说的事情他问不出来,他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
*
今天陈老板不在,方祁倒是在店里,我第一天上班,他教我怎么搭配、怎么煮料、怎么用机器,幸好店里奶茶款式不多,要不然我还真应付不来。
学着煮芋泥的时候,货车到了门口,他走出去从后面卸下几箱东西。货车司机看起来和他很熟,方祁给他递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用嘴叼着点火。
“陈姐不在?”
“腰伤犯了,这几天都来不了。”
“那这几天都你一个人看店?忙的过来吗。”
透过半开的玻璃门,方祁在吞云吐雾间看了我一眼,我垂下眼眸看锅,与他的目光错开。
“找了个帮手,忙不过来就闭店,不差这几天。”
货车司机顺着他看了我一眼,没对我发表什么评论,继续聊了下去。
“昨晚店又淹了?”
“还行,收拾了几趟,没什么损失。”
“一晚上没睡吧?”
“睡不着,正好看看店。”
“行啊小老板,够可以的。今天雨小了不少,明天就阴天了。”
一支烟染到尽头,掉在砖地上一明一灭,方祁用脚把火星碾灭。
芋泥煮得很软了,我在想要不要关火,正在犹豫间,一只手伸过来关了电源。
“煮到这样就行了。”
他在我身侧说话,身上还有未散的烟草味,伴着傍晚后街的烟火气息。宋恪也抽烟,但是他们闻起来的味道不一样,方祁的味道更汹涌,宋恪总是淡淡的。
“方祁哥,你抽得什么烟啊。”
他看了我一眼,说了个我从没听过的牌子。
“你也抽烟?”
我摇摇头说不抽。
方祁短促地笑了下:“你看起来也不会抽烟。”
不知道在他的印象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会说这话。但现在和他刚认识,也不适合探讨过深的话题。
我就和他随便闲聊。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你们很熟吗?”
“街坊邻居,刚到宁市的时候挺照顾我的,后来就熟了。”
“方祁哥你博几了?”
“博四。”
“我之前看过你的照片,在校网上,挺火的,大家都说你长得好看。”
他按电脑接外卖单,注意力全在干活上,但唇角弯了弯,一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很明显没把这当回事,随口一说:“所以你就慕名而来?”
“对啊。”我偏头笑着看他。
方祁动作一顿,抬眼看着我,我露出一点不好意,摸了摸耳朵,显出几分局促。
“真人也还行,是吧。”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