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尚凝神,向身后望去。
庄合光已带着大量人马赶来,身后一个黑色身影露出真容,正是傅朝。
孙宜觑到傅朝那不怒自威的脸,吓得躲到赵可尚身后。
刘聪自动地退到一旁。
一直在旁看戏沉默不语的裴度,悄然站在孙宜身后。
赵可尚一看庄合光居然带这么多人,不禁也有点害怕,他收起手枪。
傅朝向赵可尚冷问:“你非得纠着林易不放是不是?”
赵可尚打哈哈道:“傅总,刚刚只是和他玩玩,你可别误会。”
傅朝冷哼,揪住他的脖领,一双极锐利的眼,含着深寒不可测的锋芒,滚着怒意,语气却又佻巧:“哦,我也想跟你玩玩,如何?”
赵可尚摸脑袋,假装头疼:“傅总,我刚刚已经玩够了玩累了,改天我再陪你玩。”
傅朝不屑地放开他:“滚,看见你我就心烦。”
赵可尚心里松一口气,带着孙宜一行人迅速离开。
“站住!”傅朝又吼道。
赵可尚奇怪,但还是站停了脚步。
傅朝指着阮希,命令道:“他留下。”
赵可尚朝阮希道:“你留下,陪傅总玩一会儿。”
阮希不情不愿,硬着头皮留下。
庄合光低身,扶起林易,喊叫他的名字。
林易歇息片刻,缓过神来。
他虽然昏迷,可意识倔强地不肯熄灭,他知道这次,又是傅朝救了他。
傅朝凑近林易,问:“你清醒吗?”
林易回:“清醒。”
傅朝命令阮希来到林易身边,他手指阮希说:“这个人,我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
林易习惯性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曾经自己就是被这样一双眼睛,迷了心窍,跌入他编造的无数谎言中,沦为赵可尚一行人羞辱取乐的乐子、小丑。
他首先是愤怒,提起阮希的衣服,握紧拳头,特别想把他暴揍一顿。
他怒视阮希,眉头而后缓缓地舒展,遂尔仰面对着天花板苦笑一声。
“滚!”
林易厌恶地将这个满嘴谎言的垃圾人推开。
傅朝挥手让阮希滚蛋,阮希如蒙大赦,一溜烟消失不见。
“林易,我不想细究你的私事,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一周后,你到花朵之蓝来找我,我要听你的汇报。”傅朝平静地看向他。
庄合光将颓然茫然的林易护送到公寓,临别时还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老林啊,先休息休息吧,有什么事叫我,我24小时在线。”
林易回到家,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他眩晕胸闷,心里交裹太多情绪,他需要时间来逐一消化。
一周后,林易如约去花朵之蓝找傅朝。
傅朝在自己办公室的华椅上端坐,一言不发地盯视他。
林易说:“傅总,我无法担任你交给我的重任,我想辞职。”
傅朝沉默,坐在椅子上,双手环在胸前。
林易继续说:“我从账上私自划走的100万,我用工作还完,还完之后,我便离开。”
傅朝还是没有说话,林易奇怪地抬眼看着他。
傅朝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他身边,问:“林易,如果我不想放你走呢?”
林易颓败地摇头,跪在他面前,喉咙哽咽:“可是,傅总,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工作不称职,犯了错。我觉得我自己是个悲哀的可怜虫,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还连累你费心费力地救我出来,我不值得被你救。”
傅朝说:“配与不配是由我说的算,林易,你口中的轻信他人,不是你蠢,而是你动心了。感情天然就不可控,这不是你的错。”
林易赧然地脑袋低垂,他无脸面对傅朝。
傅朝温声道:“林易,没有人一辈子一个挫折没有,重要的是,学会吃一堑长一智,这样你才能临危而不变,学会成长,不然出生的时候是一张白纸,死的时候仍旧是一张白纸,不觉得遗憾可惜吗?”
傅朝伸出手,面露微笑:“林易,起来吧。你是我看中的人,我必然要好好用你,岂可让你一走了之,不然被别人知道了,我会成为笑料的,你就当给我个面子,行吗?”
林易仰面,傅朝站在逆光中,不同于少年时代,他看不清曾经少年傅朝为他出头的面容。
这次,他将傅朝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张无比神圣而又无比伟大的脸。
他将这张脸搁在心尖上,镌刻在血流过的每一处。
林易手搭在傅朝白皙的手上,借力起身。
傅朝大方地拍一拍林易,开朗笑道:“林易,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百年一遇的天才。那100万的事,我既往不咎,以后,一切重新开始。”
“是,傅总。”林易应答,语气平静。
“好。”傅朝见他释然,放下心来,“以后你有什么事,特别是人情世故往来,拿不定主意,可以来找我,或者庄合光,尤其是老庄那家伙,他巴不得你去向他请教。”
“好。”
林易回,现在他看清楚,傅朝是北都市他值得信任的惟一人,其他的人,只要傅朝说行,他就信,傅朝看不惯的,他坚决不信。
这样一条简单的准则,在他心底生根。
使他甘愿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为傅朝的一条忠狗。
他以傅朝为信仰。
这信仰,只要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他就要如夸父逐日、愚公凿山般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