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磊边愤恨敲打自己无法动弹的双腿,边抱着用身体换来的钱。
他谁也不给,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抱着崭新的红彤彤的票子睡觉。
也是自此以后,他因为不能走路长期坐轮椅,脾气非常恶劣,把张翠芬完全当成一个泄/火桶,动辄打骂。
为了家庭和谐,张翠芬将一切都忍了下来,任凭他的打骂。
她想,毕竟他也是为了赚钱养家才出意外的,变成残废心里有气,的确需要找个发泄口。
傅浪很小的时候见惯了父亲对母亲的打骂,有时候一起吃饭时,父亲稍微不爽快,将手中的碗直接砸向母亲,然后猛的一推,将好好的吃饭桌子掀翻。
地面一片狼藉,汤水碗筷凌乱破碎。
父亲抄起家里的棍子,一道又一道打在跪在地上躬身收拾碗筷的母亲身上。
张翠芬边哭边忍受鞭笞的疼痛。
傅浪那时候小,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对母亲的毒打,无能为力。
他害怕时常暴躁的父亲,生怕他手上的棍子会朝自己打来。
后来他长大长高了,看父亲不像是从前那般仰视,而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他胳膊粗长,大腿有力,浑身充满力量。
他不再害怕父亲傅磊。
某一天,他刚放学回来,老远处就听到屋里摔盆摔碗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不用想,他也知道父亲又在对母亲施暴。
他急忙赶到屋内,果然父亲照常手拿木棍子,目光凶恶地暴打母亲。
他气急败坏,一只手蛮横地将傅磊手中的棍子夺了过去,吼道:“不准你打我妈!”
傅磊一直瘫坐在轮椅上,第一次抬起头看傅浪,发现他又高又大,而神情又凶悍,样子严肃认真。
他居然不敢反驳自己的儿子。
有点怕他。
傅浪将父亲用来一直打母亲的棍子,摔在地上,用斧头砍成两半,砍得格外激烈。
傅浪故意让傅磊听到,又砍将砍成两半的木棍,拼命在地上剁成碎片,砰砰砰的声音几乎要将屋檐震碎。
剁碎后,傅浪对母亲说:“妈,你先去做饭吧。”
客厅里只有他和傅磊,他眉头紧皱坐在首席的位置,傅磊坐在轮椅上,如坐针毡。
傅磊意识到,这个家现在彻底变了,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想搞啥就搞啥,他畏惧起傅浪的脸色。
所以从这个时候开始,傅磊拿着他的宝贝红票子,一头钻进街头的麻将铺子,哼哧哼哧,玩了个昏天黑地,日夜不分,仅仅数月,他已经输掉了赔偿款的一半。
自从上次用武力震慑住父亲傅磊后,傅浪心里一松,因为母亲再也没有受过父亲的毒打。
平时张翠芬说话唯唯诺诺,声音小得像蚊子,生怕被人听清楚一样。
现在她起码走路像个人,挺直腰板,在傅磊不在家的时候,和儿子傅浪说话都有了底气,高兴时,嗓门还会贼高。
傅浪想,没有爸爸其实也挺好的。
清静,妈妈也好过一点。
一切,似乎在朝好的方向转变。
但有一天晚上回家,傅浪发现家里黑漆漆的,他以为停电了,可邻居家的灯还亮着,他打开客厅的灯,喊妈妈。
无人回应。
他走到卧室,发现床上躺着一个身影,他急忙将灯打亮,正是自己的母亲张翠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妈,你怎么了?”傅浪焦急道。
张翠芬见他回来,惨白的唇,抿住,喘着粗气,轻轻摇头不说话。
傅浪手摸向她的额头,没有发烫,可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过了一刻钟,张翠芬缓缓从床上爬起,说:“我去做饭。”
傅浪心疼他的母亲,说:“妈妈我不吃了,我去买点零食吃。”
张翠芬摇头拒绝:“那怎么行,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又不是死了,还能做饭,你去给我烧开水。”
“好吧。”傅浪见她如此执拗,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