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主动,脸色时常冰冷,除了正常的学习工作外,很少与人来往。
如果要算,江漾声算是他唯一的一个朋友。
在少年时代,梁思影逐渐依赖上江漾声,觉得他那么好,这个人敢当众宣告说“梁思影是我同桌,我罩着,你们谁敢欺负他,我就揍谁!”,这个人会将自己背在身上,还是很高兴的那种,这个人……这个人,曾是他少年时代,唯一明媚耀眼的光。
即使嘴上说着最恨江漾声最讨厌江漾声最烦江漾声,可少年时代那些美好的回忆,总如狂风暴雨,痛击他的心。
所以在他离开美艺到浪腾,被左明公开包养的那段时间里,江漾声时隔八年难得地再次喊他一声“小影”,他的心微颤。
他那时想,如果江漾声肯大方而勇敢地拉住他,抱住他,不畏惧外界的流言蜚语,他还是会选择他。
可惜,江漾声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一直都知道,江漾声在害怕,在畏缩,在逃避。
怕外界对两个男生手牵手的指指点点。
他内心冷然一笑,看见江漾声那副畏怯的模样,他头也不回离开。
他发誓,哪怕他终身孤单一人,他也绝不要再想他、再见他。
他要与这个人一刀两断。
在北都市电影节那个晚上,江漾声提刀刺向左明,他挡下了疾如闪电的刀刃。
那一刻,他如释重负,想,终于可以还清江漾声当年为他挡刀的恩情。
终于两清了。江漾声。
后来,江漾声抱着他吻了许久,在雨夜里对他倾诉衷肠,让他本来已经黯淡下去的记忆,犹如雨后春笋般,茂烈地燃烧生长起来。
如现在这样,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硬是要缠着他。
烦!
梁思影被江漾声突如其来、霸道十足的吻,弄得失眠了一整夜。
为什么江漾声能如此不要脸,以为破镜可以再重圆吗,还以为自己还是曾经那个被他拿捏、任意疏远的傻/卵梁思影吗?
他决心,无论江漾声对他做什么,他绝不回应他。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正死心。
春日草长莺飞,江漾声足足缠了梁思影三个月,梁思影脸色冰冷,始终不为所动。
但江漾声依旧对他笑意盈盈,对他热情地嘘寒问暖。
每天都会给他送一束热烈浓香的红色玫瑰。
梁思影任凭他做什么,绝不回应他。
四月时节雨纷纷,转眼间清明节到了,梁思影的母亲丰藤园让他回老家一趟一起扫墓,祭奠祖宗。
江漾声见他要回老家,自然不好意思再跟着他。
梁思影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早上在公寓收拾好行李,回过神就看见江漾声匆匆忙忙地跑来,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小影,来吃早饭。”江漾声将他手一拉,在餐桌上坐好。
是两碗牛肉面。
梁思影眉头皱起,拒绝道:“我不吃,我得赶时间。”
江漾声微微一笑,将筷子递给他:“买都买了,一起吃吧,不然浪费了。”
梁思影无奈地低头吃起来。
这三个月里,江漾声也给他带过牛肉面早餐,但不知为什么今天这份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让他想起了少年时代,早上肚子饿得吐苦水的时候,江漾声也是同样霸道蛮横地将一份鲜美可口的牛肉面塞给他,还加了一个蛋,有时候也会有牛奶。
真可恶,江漾声!
梁思影眼尾忍不住发红,他紧低脑袋,不让江漾声看见他的表情变化。
吃完后,江漾声将他的行李箱夺过来,说要送他去汽车站。
梁思影知道拗不过他,只好随他。
临末,汽车发动的时候,江漾声当着众多旅客的面,向他絮絮叨叨一大堆有的没的:“小影,到了记得给我报平安,我会想你的,对了,到时候你回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来接你,知道不,你别老是戴着耳机啊……”
直到出站,梁思影戴着耳机也能听到他的聒噪。
真够烦的啊!江漾声!
之前在北都市远郊区住的老旧胡同因为政府工程项目改造,早就被拆除,许多老旧故物,全部被母亲丰藤园搬到了乡下的老家。
他开的车仍旧是左明当年给他买的奔驰,他觉得这个车手感还可以,而且车不比房子,房子可以空置,车要是空置,实在太浪费了,所以他一直没换车。
不过,这次回乡他没开车,一是最近演戏昼夜颠倒有些累,二是现在有直达的客车,非常方便,直接可以到镇里。
他接上母亲丰藤园和妹妹梁思月一起回老家。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奔波旅程,老屋逐渐显现出面貌。
还没到家门口,便有一个人嬉皮笑脸,满脸堆笑地跑过来。
“哥儿,您回来了!”来人是之前向他催债的邓八,被左明镇住后,现在服服帖帖的,一直在为梁思影看家护院。
“哎呦,哥儿,你总算回来了,看看这屋子,漂亮吧,十里八村的,就数咱们这屋子最阔气时尚,您可知道我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镇上最好的设计师,还请了手艺最好的瓦匠,木匠……”邓八一见面嘴巴bb个不停空,极其炫耀,小眼眯眯,分明透露出某些渴望。
梁思影自然知道他的企图,他挥手打断他的絮絮叨叨,冷问:“家里的东西,没丢吧?”
邓八谄媚地讨好道:“哎呀,瞧瞧您这话说的,怎么可能呢!谁要是想偷我们的东西,除非从我邓八的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