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男人走到床边,单膝下跪,伸出左手手腕。
病弱男人借着他的手腕,缓慢地站起来。
病弱男人叫傅朝,墨镜男人叫林易,是他的贴身助手。
林易为傅朝换上内衣、衬衫,整个过程,他始终面不改色。
傅朝从头到尾没看过他,他用脚逗弄阿拉斯加。
换完衣服后,林易从门外推进来一个轮椅,傅朝坐上。
大门口,几个黑色西服的保镖,一起将轮椅抬进加长加大版的劳斯莱斯。
林易负责开车。
此行的目的地是薛家公馆。
薛家公馆是薛玉尘的行医之地,他号称是北都第一名医,专治疑难杂症,帮人解惑,替人消灾。
劳斯莱斯驶进公馆,这是一座典型的中式住宅,大门顶上挂有木剑和八卦镜。
往里走去,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黑白圆仪球矗立于道路两侧。
水榭亭楼,台阁绿池环绕,两只优美的白鹤,蹁跹起舞,顾影自怜。
远处一人急匆匆地赶来,正是薛玉尘,只见这个人道士装扮,素衣飘飘,拂尘在手,面容清俊,笑意盈盈。
“傅总,我恭候您多时了。”薛玉尘微笑道。
傅朝摘下墨镜,刺眼的阳光使得他眯着双眼,被阳光笼罩的薛玉尘在他的瞳孔里,灰蒙蒙的。
一群黑衣人秩序凛然地将轮椅抬至薛玉尘的办公楼。
虽然说外面是极尽典雅的中式园林,里面却与之相反,是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墙上挂的是欧洲中世纪裸/露女性艺术画。
薛玉尘的房间,桌上摆的是《易经》《道德经》《文始真经》《黄帝内经》,都是道家之名书。
角落里,一排排现代西医骨骼图排列开来,用于研究人体骨架的骷髅,有五个。
醒目的红色旗帜,安然地被搁置在书桌的中央。
傅朝一挥手,林易带着保镖退出办公室。
“傅总,您最近感觉怎么样?”薛玉尘问。
“我不怎么样。”傅朝冷眼望去,鄙夷的目光盯着薛玉尘,“我妈到底给你多少钱,你还能在我面前叫?”
薛玉尘冷不丁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傅总,我只是一名医生,为您看病,是我的职责所在,这跟钱不钱的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傅朝苍白的脸色,神态倨傲,“你不是在看病,你只是欺世盗名,纯纯的骗子。”
薛玉尘:“傅总,您说得不错,我只看了几本书,略懂一些经脉,医术一般。但您要说我骗人,那可就以偏概全了。”
“首先呢,我只给富人看病。再次,他们不管效果如何,只信我的名医的名头,自己愿意。”
“那后果呢?”傅朝冷冷问。
薛玉尘颇为深意的一笑:“后果嘛,那个我管不了,是死是活,全靠天命而已哉。”
薛玉尘得意起来,这些年他在北都混得风生水起,坐享名医的红利,多少人为了一个得到他问诊的名额,求遍关系。
而他通晓人心之理,越是稀罕,才越让人心痒,越是心痒,则越是令人深信。
所以他干脆每个月只看一个人。这一操作,使得他在北都更加如鱼得水,找他的人真的是踏破铁槛,也难得见他一面。
一想到此,薛玉尘更加飘忽所以然。他靠近傅朝,愈发觉得他的容颜,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忍不住欣赏起来。
傅朝冷冷的脸上,露出深恶的表情。他右手抬起,掐住薛玉尘的下巴,因为太用力,痛得薛玉尘神经一震,忍不住闷哼地叫出来。
就在薛玉尘还在吃痛之际,傅朝转而又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呼吸逐渐困难。
薛玉尘反抗地推开傅朝的手,却发现身体被死死地遏制住。
原来是高大的林易,将他的身体死死地禁锢住,使他动弹不得。
“傅、、、总~”薛玉尘挣扎着,眼睛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要!”
再多掐住一秒,薛玉尘就会因缺氧而死。
还好,傅朝放开了他。
薛玉尘翻滚在地,双手撑开嘴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他抬头看傅朝,被他冷冷的目光刺得心惊胆战,他没想到傅朝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刚刚被他掐住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三天之内,滚出北都。”傅朝的声音,如判官般冷厉,“再让我看到你,你就再也没有睁眼的机会。”
“是是,傅总。”薛玉尘的长袍拖在地上,他的身体完全跪着,姿态卑微,现在的他,只想活命。
在北都,他是呼风唤雨无所不通的名医。
在傅朝面前,他只是一个招摇撞骗学无所术的渣滓。
北都可以没有他,但他不能没有生命。
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臣服于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