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收到李霁信时又是二十日一回的旬假,他发了会呆才带着香烛纸钱去到云父云母的墓前,到时白术正挎着竹篮在草丛里挖土。
“白大夫。”云微走到他身边蹲下,“大白白它们生崽崽了吗?”
白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屁股坐下,摇头叹气:“还没呢!”
云微面露惋惜,安慰道:“白大夫也不必担心,说不定过两天就有好消息。”
“嗯,你说的是。”白术单手撑着下巴,鼻子翕动几下,“唔,什么香味?”
闻言云微立马打开篮子,露出放在里面的两碟点心:“我自己做的葱油饼,这一盘是特地给白大夫的。”
“那可就多谢了。”白术拿起一个就咬了一大口,葱油饼里还放了肉馅,一口下去油香四溢,混合着肉馅的香,白术三两下就将盘子清空。
见到白术喜欢,云微也不由得高兴:“白大夫喜欢?回头我还做了送来。”
“不用送,不用送,我自个来拿。”白术愉悦的眯眼,心里头突然想到一件事脱口而出:“王爷吃过你做的饼吗?”
听到这话,云微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是阿爹阿娘生前喜欢,我来祭拜他们才想起做。”
“那还真是!”白术啧啧几声,“云微爹娘的墓在哪里?沾了他们的光,说来我也该上炷香。”
“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最后云微还是架不住白术的再三要求,带着他到了云父云母的墓前上了三炷香。
入秋之后一日比一日凉,不过好在白术养的几只小虫子终于生了崽崽,白术将其收好后也干脆顺着云微递来的杆子住到了云家。
“云微可见过雪?要是你这个时候去京城,那定能赶上今年的初雪。”白术这些日子收了好些李霁的信,里面句句不离云微,可偏偏另外一个当事人看起来毫无动静,没法子他只好来探探风。
冬猎一连举行十日,结束后李霁本想立即向皇帝告假,奈何皇帝偏偏跟他过不去似的,要他去给分封各处的亲王送年礼,这一向都不是好差事。亲王无诏不得入京,更不得与京中官员有往来,李霁此行也不知多少眼睛落在他身上,企图安个名头要了他的身家性命。
“见过,小时候汀州府也下过一场雪。”云微低着头,手里抱着一只白毛狐狸,这是李霁在冬猎场上猎到送来的,云微很是喜欢把它抱在怀里顺毛。
对此白术又暗暗摇头,替李霁道了声可惜。
“王爷,前方就是蜀州地界。”更深露重,一行人身披斗篷骑在马上,后面跟着是几辆马车,再往后又是一队护卫。
李霁回头看了一眼都疲惫不堪的众人,开口道:“就地扎营,明日一早启程。”
“是!”听到李霁发话,众人都舒了口气。蜀州多山,还未进入蜀州地界崎岖的山路就让大家喝了一壶,也不知当年蜀王是如何得罪的皇帝,才被发配到这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来。
“王爷。”赵毅走到李霁身后,随着李霁看得方向看过去。漆黑如墨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挂,点点繁星汇成璀璨星河,是再寻常不过的夜空。
李霁背着手:“都布置好了?”
“嗯,安排了几个好手守夜,王爷,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您早些歇着吧。”
远在千里之外,云微收笔。白术凑过来看,是一幅月下白狐嬉戏图。月光下一只皮毛油亮的白狐,追着一个竹篾编的滚灯玩,其间滚灯内点的油灯不灭又将狐狸灵动的眼睛映照地仿若活物。
“这画就该拿去给那些京城自命不凡的世家子弟看看。”白术对着云微的画啧啧称奇,同时还不忘鄙视一下那些京城的自吹自擂的世家子弟。
云微将狐狸抱在怀里指着画道:“汤圆你看。”
“吱吱。”狐狸歪着头叫唤了两声,随即打了个哈欠就往云微胸前衣襟钻。
“抱歉,今天打扰你睡觉了。”云微托着狐狸的屁股,笑意阑珊,“白大夫也打扰你了。”
“哪里哪里。”白术精神得很,“不过若是云微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把这幅画送给我怎样?”
云微哪里会拒绝:“好啊。”
深夜,云家后院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被抛出墙外,“送去给你家主子。”白术抱着手哈欠连天,他厚道吧?还望那位能记得自己的好,别忘了把金蝉送来兑现承诺。
……
……
“云先生。”云微正从学堂出来就有几个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嘻嘻哈哈结伴而来。
云微上前,问道:“听说今年你们要下场,怎么还没有出发?”
汀州府往京城去最方便的便是走水路,坐船一路逆流而上七日就到了,不过观澜江年年冬日江面都会封冻,一直得等到开春二三月才会解封,然而那时又值桃花春汛,观澜江上极少会有船家敢这个时候开船。而明年四月就是春闱,每年白鹤书院下场的学子不少。与其来年走陆路耽搁个十天半个月,还不如这个时候就准备出发赶往京城,还能有充裕的时间温习和结交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