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了?”吕玉真脸上的笑容瞬间散了去,心里生出丝丝不安。
阿无已放下执念,不应该会再替尊者欺瞒,可他居然,不记得了。
总不会是装的吧?
“我用凤凰翎试过了,他确实不记得了。”
萧祁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吕玉真愈发觉得忐忑了起来,不知那尊者是何时洗去的阿无记忆?就算她毫无察觉,萧祁也不该什么都没发现。
“能恢复吗?”吕玉真问萧祁,可萧祁却也只是摇摇头,“尊者之力远在我之上,唯一能与尊者抗衡的目前只有天道。”
吕玉真明白萧祁之意,天道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不可轻易冒险。
“若,再用一次虚无呢?”萧祁问道。
“虚无之境只可对一人开启一次,且白骨已毁,无法再行虚无。”
“探魂,可否?”
“不可。”吕玉真很快就否定了此法,“且不说我们能否寻到尊者,就算寻到了,尊者也不会自愿探魂,他若愿意,岂不相当于直接告诉我们了。”
“我有办法让他自愿。”
吕玉真惊讶地看着萧祁,他神色笃定,瞧着不像是夸大其词,她不禁夸道:“使者不愧是使者,如此厉害,佩服佩服。不过,尊者已经出了梧桐山,眼下我们可找不到他,只得从长计议。”
尊者之谋划,已近千年,虽毁于一旦,可终究是以杀戮催生了凤凰阳翎之阴面,阴阳相伴而生,尊者虽未得凤凰翎,但去汲取了凤凰翎的部分法力,所以才能破梧桐山而出,与无了相会于梧桐庙。
现如今他定然已不在梧桐山,天地之大,怕是再难寻觅其踪迹。
“只能如此了。”萧祁嘱咐道,“凤凰之事止于黄泉地府,阎王那本使已经瞒住,可人间乱局需妥帖处理,不可被天道知晓,尊者逃脱之事怕是瞒不住,但其它可瞒,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守口如瓶,不到我启用之时,你依旧是梧桐庙的一名普通方丈。”
无了恭敬地回了个“是”,吕玉真却又道:“此外,日后梧桐庙只可行善积德,不可再行此为非作歹之事,否则你的命数之劫,会降临于转世投胎的凤凰神女身上。”
“玉真散人是说,主人会投胎?”无了激动极了,失控的声音之中满含哏咽,幸而他现在是阿无的模样,少年郎的脸哭起来倒也不那么丢人。
吕玉真安慰他道:“你放心吧,我虽没什么本事,好歹能掐会算,三年后,你去一个叫凤凰镇的地方,就能找到你的主人,其它的我不便多说。”
“多谢玉真散人!你的大恩大德阿无永生铭记,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
他的态度极其诚恳,吕玉真瞧了眼一旁的萧祁,忽得生出了个想法,她弯起眉眼,半开玩笑似得试探道:“那如果让你弑主呢?”
“弑主”二字,听得无了脸色煞白,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萧祁,对方却面色如常,瞧不出喜怒。
周遭安静足片刻有余,直至萧祁一声轻笑,方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阿无,夫人同你开玩笑的呢,夫人怎么舍得让我死呢,是吧,夫人。”他满目深情地望着吕玉真,宠溺地笑着,好似在看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夫人啊,你我可是要同生共死的。”一声声的夫人,喊得吕玉真鸡皮疙瘩都起了来。
这个萧祁果然能装,她心里一阵嫌弃,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的微笑:“我就说夫君不会信得嘛!虚无之中,那尊者还说有朝一日我对不起夫君,夫君肯定会把我挫骨扬灰,他果然是骗我的呢。”
萧祁佯装微怒,一把抓过吕玉真的手,紧紧握着:“又是那尊者,挑拨你我夫妻感情,总有一日为夫要将他挫骨扬灰!”
吕玉真笑着说了个好字,却挣脱开来,半分眼神都未在他身上停留。
她转头对无了说道:“算凤凰神女来世命格,足足损耗了我十年寿命,这可是十年,就收你十两金吧,可别说我狮子大开口。”
“十两金?夫人还真是,会做生意。”萧祁是由衷地佩服。
无了却犯了难:“不瞒恩人,我只有那三两金,剩余的十两金,可否等我凑齐了再给恩人。”
梧桐庙虽香火常年不断,可无了并未私吞,大多数都拿去救济了百姓,也是他依旧心存半分善念,否则定早已堕入恶鬼之境,入无间地狱。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凑齐了再给我,你得给我写个欠条。”
欠条签好,吕玉真终于满意地离开了,萧祁跟在了她身后,二人一路向东,往刘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