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照晚将药材送来的那日,江月疏正无聊地给房内绿植浇灵气。
这房间本就是傅照晚的,植物天天受他打坐的磅礴木灵气浇灌,原是枝繁叶茂。
最近主人换成江月疏,受不到滋润的它叶片发黄了许多。
“你用灵气浇灌它?”傅照晚一眼看见她的举动,“它没死,没灵气能活。”
言外之意:使用灵气浪费,没必要。
“我知道啊,只是我待在这里,灵气也没有用武之地,灵气存着没用,还不如分给它们。它们好看,我们看着也开心。”
她笑吟吟说着,放手转身。
闻言,傅照晚眸中似有流光溢过,他取下系在腰间的储物袋。
“月娘,你要的药材,我取来了。”
江月疏将里面的药材摆出,如数家珍,随即一拍掌:“一味不少,可以帮你制药!”
“晚晚,我戴着苗锁,不太方便,你帮我打下手。”
一把没处理过的干药材塞入傅照晚怀中。
傅照晚抬瞳,她抱着磨碾正对他笑,笑的灿烂又温柔。他不由得一时觉得自己似身处幻境。
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他更觉得魔幻。
少女低眉,手把手教他怎么切碎药材,怎么磨成药粉。
“不对,你不能这样子筛药粉。”
在傅照晚走神,不小心将药粉筛出网后。他感受到少女身躯的靠近,女子较小的手轻覆在他的宽掌背之上。
他侧目看去。
对方眉目如画,尽是认真和柔情。
她态度为什么变的那么多那么快?
……就因为他承认他喜欢她吗?
似乎是发觉他的不认真,她也看向了他,说:“我让你看药,而不是看我,你看我都走神了。”
傅照晚难得有一丝窘迫。
见他不好意思的模样,江月疏抑制不住的笑意露出,对着他一眨眼:“那么喜欢看我,以后有机会看个够。”
他别头,胸腔里低声昂了一下。
两人搭配,很快就把玉容膏调配出来。
“你想试试不?呃,我第一次调,好像嗯……不太成功。”
江月疏一言难尽地望着面前的一团黑乎粘稠。
纵然从来没调过膏类药,但医修众所周知,膏状药比丹药容易。怎么她倒过来了?比例不对?
“算了,要不等我再练练。”
她不自信地要收起桌上药膏。
下一刻,唰一声,豆苗色衣裳少年解开衣袍。
衣袍轻轻勾在臂弯,晃荡飘摇。配上他淡淡神态,仿佛一节竹。
他什么都没说,又仿佛都说了。
江月疏弯腰,把黑乎乎的药膏涂在他肚腹之上的疤痕处。
室内一时余着沙沙的涂药声。
沉寂片刻,江月疏开口说:“我以前也帮你涂过药。”
这个场景让她有些晃神。
那时他们掉入新生秘境,她拖着他进山洞,山洞晦暗不明,她也是那么帮他涂药。
她说的事情,傅照晚也记得。
他说:“我知道。”
“小一跟你讲的吧?”
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傀儡和他的关系,于是,他点头。
“当时,你可凶了,你醒了之后,不信我,还想杀死我。”
这个事没法否认,但是被她说出来,傅照晚有点心虚,可还是解释道:
“那个时候,我们是敌对,是两路人……我没办法控制对尚云道修的厌恶,自然无法信任你。”
准确来说,因为某些过往,他很难相信任何人,也很难控制骤生的戾气。
静听他说完话,江月疏涂药的手一顿,她问:“所以,你现在信任我?”
傅照晚腹部绷成板,垂下睫,黑漆漆的眼落在她身。
“月娘,我很想信你。”
很想但不是信任。
其实是不意外的回答,傅照晚会掉入幻梦中,却不是没有脑子。
药涂好了,江月疏直起身。她说:“没关系,我会让你相信我。”
说完,她捧起傅照晚的脸,隔着眉勒,轻轻落下一吻。
傅照晚眼睛蓦然睁大,耳根绯色蔓延!
只要梦足够好,没人会不永堕。
*
傅照晚内伤严重,除了跟江月疏待在一起,他便是跟花池约扎针。今日花池还没扎针,便敏锐发觉眼前幼崽心情上佳。
小竹绿甚至换上一件接近纯白的衣衫!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小月儿跟你求亲了?”
除了这件事,他真的想不到换白衣的理由。
傅照晚不语,唇角含着一抹甜蜜的笑,摸上额角,事情已经过去很久,胸膛里的心跳仍是猛烈。
少男怀春的模样,一千年来,花池看了不知多少,有司南玉,有他那个二徒弟,他早看腻,但还是不免有些胸闷恶心,咦。
他紧了紧眼纱,眼不见为净。
甜蜜归甜蜜,傅照晚也并未完全被冲昏头脑。但情爱一事,他着实稚嫩。
对于女子,更是不懂她们的心思。
比如:他至今不解月娘为什么瞬变。
傅照晚神色一动,问:“花池,你比我年长,我请教你一件事。”
花池木然心想:果然是心情好,破天荒用上请教二字,以前可从来不懂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