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隐忍的哭声打破冷宫萧瑟的寂静,在荒芜的院子里,像极了小兽哀怨的嚎叫。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从桑落的怀中直起身来,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清泉般的双眸如同仰望神明般看着桑落。
“多谢姐姐。”
“他们经常这么欺负你吗?”
“并非如此,以前,倒没有这么过分。”
“一会儿他们醒了,我再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烦。”
“没用的,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无人会在意我的死活。”
少年的眼底再一次浮现出苦涩,唇线浅薄的嘴巴抿成倔强的弧度,他布满水汽的双眸盯着桑落,小声地解释道:“我叫宫琰辰,乃当朝六皇子,我母妃生下我就殁了,父皇不愿意见我,将我丢在这冷宫,我是由母妃的陪嫁女官带大的,直到一年前,姑姑得疫病死掉了。”
可怜的少年有着令人怜惜的悲惨身世,在这皇权至上的皇宫里生长成可由人任意践踏的下等人,更可悲的是,在没有人庇佑的情况下,他连反抗都不敢,只得任人宰割。
“别怕,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桑落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安定人心的力量,少年无措地点了点头,看向桑落的目光中,又一次流露出充满希冀的光芒。
桑落有些心虚地撇开了头。
她无法坦然的面对少年的目光,说到底,她是存了私心在里面的。
上一世死的惨不忍睹是真的,这一世穿越到人权低微的古代也是真的。
在这个架空的时代里,桑落无依无靠,毫无背景,想要顺利的生存下来,难易程度简直和这小可怜皇子半斤八两。
但现有个机遇就在眼前——
若是她能够扶持这小皇子上位成功,那岂不是双赢的局面?
从龙之功不可估量,那功名利禄还不是手到擒来?
桑落的眼中露出了金灿灿的光芒,仿佛有金山银山在向她招手……
“咕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姐姐,可是肚子饿了?”小皇子侧着头,看了眼发出声响的部位。
雄心壮志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呲”的一声,金山银山消失在眼前,功名利禄化成了泡影,现下解决温饱成了当务之急。
都沦落到饿肚子了,哪有力气争权夺位?
宫琰辰几步走到门边滚落的一个破旧食盒旁,他蹲下身子,在食盒里翻了几下,笑着将一个沾着灰尘的白面馒头高高举起,难掩兴奋地说道:“姐姐你看,今日的份例里有个馒头,虽是有些脏了,但是也无妨,外面脏的我吃,姐姐吃里面干净的即可。”
说着,宫琰辰便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扒开馒头,开始剥外面弄脏的部分。
桑落皱着眉头,按住少年的双手,面上流露出不悦的神情。
“这东西怎么能吃呢?”
“自是能吃的,这馒头虽然脏了,可是很香很好吃,比……比馊了的东西要好吃很多……”少年喃喃的声音微不可闻。
可到底,还是让人听见了。
“先别吃了,我去给你找吃的东西,以后,我们都不吃这些东西了。”桑落握紧少年的双手,语气坚定不移地承诺道。
既然命中注定有此一遭,那不如尽力一搏,轰轰烈烈不计后果的闹上一闹,为着自己,更为了这生在帝王家,却命如草芥般的少年。
充满斗志的桑落叉着腰站起身来,指着躺在地上三个内侍其中的一个,下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
“帮个忙,扒了他!”
“啊?”
“对,你动手不合适,还是我自己来吧。”
桑落搔了搔头,这种阴损的事还是自己来,模样干净的少年哪里适合动手扒人衣服的?
宫琰辰沉默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一具光溜溜只穿了亵裤的身体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躺在院中央,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破旧的屋门“吱呀”一声响起,一身太监装扮的桑落精神抖擞的迈步走了出来。
“以后,为了方便行事,”桑落理了理袖口上的褶皱,微笑着看了眼少年,说道:“在外人面前,记得叫我哥哥!”
桑落弯腰将地上掉落的一块木牌捡了起来。
“这便是腰牌?就这么一块破牌子,险些要了我的亲命。”桑落嫌弃地朝着腰牌翻了个白眼,强忍着想要把这腰牌撅成两半儿的冲动,细细地分辨着腰牌上那曲里拐弯的字迹,“小……肠……子?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一旁的宫琰辰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对了,我叫桑落。”桑落对着阳光下单纯美好的少年笑了笑,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桑之未落的桑落。”
少年的嘴角勾勒出上扬的形状,他眯起能倒映出人影的眼眸,又乖又甜地叫了声:“落姐姐。”
“乖,等着,我去给你弄吃的。”
“那个……姐姐,请稍等片刻。”眼看桑落都要迈出门槛,宫琰辰及时叫住了那道全身笼罩着自信光芒的身影。
“嗯?”
“你手里的那个腰牌,叫做小杨子……”
我去年买了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