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正中间的张桂凤无人搭理。
第二天一早莫岚站在镜子前仔细把自己收拾利落,之后亲了亲女儿的侧脸,软嫩的触感像碰到丝滑的花瓣,最后整理一下脖子上的丝巾。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就是她最整洁立正的衣服。
听到关门声后莫语翻身下床,把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兔子玩偶捡回来放进被窝。仔仔细细洗漱完后把米粥吃到一丝不剩,她走到大黑面前拍了拍它的头让它好好看家,随即拉开门栓一个人走在烂熟于心的小路上。
这半个多月妈妈每到下午都会牵着自己去往卫生所,妈妈会像雀跃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新学的知识,整个人都在发光。
所以剥夺妈妈快乐的人不可饶恕,莫语走在小路上的路线一变,向着去过一两次的莫家走去,张桂凤就在那里。
早上晨露还躺在杂草尖尖,公鸡打鸣的声音歇一会儿又传出老远,吵得人不能安生。张桂凤骂骂咧咧端着脸盆出来把水往院子里一泼,拿起立在鸡圈旁的细长木棍狠狠戳着大公鸡,公鸡母鸡四散而逃,发出凄厉的尖叫。
忽然一个暴躁的男声响起,“娘你干啥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张桂凤闻言走到儿子窗户前笑着哄人,“不弄了不弄了,你快睡。”
看到还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儿媳妇眼睛一利,儿媳妇红霞沉默着下了床跟在婆婆身后,在场唯一的男性已经打起了鼾声。
小小的身影“滋溜”一下从门口溜进鸡圈,周身围满了公鸡母鸡和毛茸茸的小鸡正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过来。红霞震惊地来回扫视鸡圈,又揉了揉眼睛确认小孩儿还在。
倒是奇怪,往日这些鸡遇到生人就叫如今倒像是没有这小孩儿一样。看着一心往厨房走给儿子做饭的婆婆她撇撇嘴也不说话,权当没看到。
莫语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鸡毛,从地上捏一把黄土攥在手心又把细长的棍子拿在另一个手里,悄无声息地跟在她们身后。厨房门外她听着张桂凤一刻不间断的数落着另一个人,看到对方佝偻着身躯揭开盖子的一瞬黄土被撒进,正好眯了她的眼。
“哎呦!”张桂凤眼睛一闭摸索着就要往红霞身上靠嘴里大喊着,“你这死娘皮快给我拿水来!”
红霞扶着婆婆与莫语对视着,低声应了婆婆还把人扶到安全的地方,加重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桂凤摸着菜板一只手直往脸上抹,突然小腿一疼就像被鞭子抽了一下,她痛呼出声。
“是不是你红霞!你敢打我?”
莫语继续往她身上招呼,这次打到对方脑袋,张桂凤双手乱挥挣扎着就要冲过来。莫语不慌不忙往后退,长棍落在张桂凤的身上穿衣服的部位,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她不为所动,引着对方就往厨房门口走。
门口有不大不小的门槛只要在张桂凤跨步的瞬间她击中对方膝盖,她就会绊倒。莫语冷漠地计算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摔在地上之后一命呜呼的可能。
“红军!快去看咱妈!她被水汽迷了眼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红霞尖利的声音骤然响起,莫语不情不愿把细棍子放回原位,又把鸡圈处黄土的抓痕也清理干净,快速从门口跑走,离开前还听到一个男声不爽的抱怨。
“娘你蹲在地上干啥呢?”
接着是张桂凤痛苦的唉叫,“红霞那娘们打我啊!”
“红霞一直跟我在一起咋可能打你,你脑子糊涂了吧。”满不在乎的男声这样说道。
莫语继续走在去卫生所的小路上,不知道为什么空气都感觉到更清新了。柳意州手里有钥匙从来都是来得最早的一个,他把电壶里的沉水倒掉又从新烧水。
壶在小炉子上烧,水蒸气从户口缓慢向上飘散,盖子也受不了内里的压强发出沉闷的声响。
柳意州从诊室又拿一个瓷缸出来,大红的牡丹在杯壁开得鲜艳,他对不请自来的莫语问道,“是来找我帮莫同志找工作的吗?”
“不是。”莫语摇头,许久不说长的句子现在开起口来显得几分生涩,“她……妈妈会自己找到工作。”
早上出门的妈妈很有干劲很耀眼。
“找你是……让妈妈能继续参加高考的办法。”
莫语的话有些颠三倒四,语句的宾语谓语一塌糊涂。
看得出来这孩子是很努力在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柳意州憋笑,作为小天才的老师他不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