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下去。宁步尘将情报收好,问:“曲谱怎么样了?”
“还在写。”身边人顿了顿,实话实说:“但我猜,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把曲谱全部告诉我们。师姐,那小子虽然看起来半疯半傻,但临到关键还有些脑子。他既然能在那么多守卫的眼皮子底下带着秘宝出来,想来应该也知道,如果就这么把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自己会是什么处境。”
“的确。在确定自己性命无忧之前,他应该不太可能会把全部事情告诉我们。”另一人说:“不过,曲谱虽然重要,但未必会是世子需要的那部分残页。眼下我们的处境危险,那些住客都见过我们的脸,本身趁乱离开这里就极其冒险,若是再拖着那么一个瘸腿的变数,一旦出现什么状况,别说曲谱了,恐怕我们连秘宝也会一同失去。”
远处的烛光又被风吹熄了几盏,黑暗瞬间吞没了大半走廊。宁步尘听着那几声混在一片厮杀里的撞响,沉默少顷后,说:“你说的没错,秘宝对我们来说才是重中之重。我们不能因为几片残页冒风险。别因小失大。”
身边人明白了,“我去处理……”
他抽出佩剑,快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眼中倒映的那点银光转瞬填满了整个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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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陵不会把知道的都尽数交代出去,那是他保命的底牌。而那群训练者也很难在掩藏自己已经得到秘宝的处境下,带着一个痴傻之人在这场混乱中全身而退。”宴离淮说:“所以,再三权衡之后,他们一定会选择解决掉这个阻碍。”
梵尘跟在公子身侧,听着外面越来越清晰的闷响,说:“……但是余陵不会这么轻易就成为那群训练者的刀下亡魂。”
“如果他真的想要报仇的话,就应该对南阳王府的那群人设防。”宴离淮按了按有些发酸的后颈,随口说:“我早就和他说过,那些训练者的话并不可信。”
梵尘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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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
二楼的木栏边上,两个被大人护起来的孩子吓得一抖,随即怯然地转过头。一双血手紧扒着他面前的栏杆。
“……救,”余陵无声张了张口,眉峰伤口上的血像蜡烛融化似的淌进了眼眶,“救……”
其中一个孩子被吓得直往后躲。周围逃难的住客静了那么一瞬,几人惊疑地伸出头,看着三楼木栏上那一小片类似手掌扒动时留下的血迹,又将目光转到那个身体悬空的血人身上。
“……世子的人?”附近有人低声问。
走廊两侧楼梯处仍在厮杀,夹在中间的住客进退两难。就在这短暂的停顿里,人群中隐约传来孩童啼哭的声音。靠近栏边拿刀的住客看了眼同伴,“这人没穿那身黑衣裳,瞧着这副模样也不像是……”
“别冒险,三楼住的都不是我们的人。”同伴瞥了那人一眼,抽空用衣摆抹了把刀面的血,随后转身去楼梯帮其他人。
“……四楼……”
走廊仍在拥挤着。那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攥紧了大人的袖角,左右看了眼,随后一点一点往木栏那边挪动了些。他稍微把头伸远一点,试图听清那血人的喃喃声。
“……有……”
小孩拽了拽大人的衣袖。
不远处,那个带刀的住客刚走没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了,“——等一下!”他转过头,只听那人张了张口,接着又像是顾忌什么似的闭上了嘴,随即用余光扫了眼周围望过来的住客。
那人神色未变,凑近他耳边说:“那些人已经伪装成行商的住客藏在了我们中间——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