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内静了一瞬。
还没来得及回房间的几个住客几乎都走到了木栏边低头张望,附近的训练者下意识去拦人,又被下一声惊心动魄的响声分散了注意力。而一楼的训练者则紧盯着那纹丝未动的大门,紧压佩剑。
数息后,主楼的后门又再次传来“砰——”地撞响。
“……怎么回事?”训练者皱眉,“叶少主他们这么快就失败了?”
“我们的人一直在四周看守,就算龙潭镖局出事了,他们也不可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到这里。”同伴后退了两步,走向那扇离自己最近的窗户,“不太对……”
这时另一个训练者从楼上跑来,“别看了。”他摇了摇头,说:“我们在上面一直看着外面,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影接近。”
“什么?”
“我们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们过来,也没听到任何打斗声传来。自从龙潭镖局走进沙雾后,我们就失去了他们的一切消息。再后来就是……”从楼上下来的训练者朝大门看了眼,重复道:“他们在利用我们的视线死角,躲过了我们的眼睛。”
同伴面色一变。
“那些住客怎么知道楼外死角和我们驻守的方位的?就算是一直住在主楼的那些住客,也不可能对主楼了解到这种程度,难道……”同伴抬头看向大门,沉声说:“是龙潭镖局告诉他们的。”
大门再次传来一声撞响。
“就算告诉了他们这些,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撞开大门闯进来。”训练者朝窗户那边后退几步,随手朝附近的几个同伴一指,快速道:“我去带人守住窗户,你们几个把一楼的那几间客房全部清空,让那些住客都去二楼,别让他们趁乱背着我们去帮那些人。小心他们声东击西。”
周围几个人点点头,立刻去办。
“对了,”训练者说:“外面那些刺客当中当中一定会有客栈老板的人,那些人武器特殊……让会用弩箭的人全部守在二楼,一旦有人想爬上来——”
砰——!
震耳的撞响再次盖过了训练者的声音。所有人不约而同看了眼大门,厚重的大门依旧没有一丁点被撞开的迹象,甚至连一丝弧度也不曾掀起。无论他们在拿什么撞门,都不足以让他们能闯进这里。
楼上的嘈杂声逐渐响起,填满了那令人不安的死寂。
同伴往客房走了几步,没再去管大门——
砰——!
“……不对。既然他们知道躲过我们靠近主楼的方法,如果真的想要进来,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先前从楼上跑下的训练者停下了脚步,“他们不是想要进来,也不是为了声东击西。”
同伴不由跟着他的视线望向四周,大门的旁边就是酒堂,破损的桌椅大都堆放在一侧窗下。宽阔的视线里,那几扇窗户上没有一道不明人影掠过,只有尘沙涤荡时昏黄的光影。他看向酒堂后方的几扇紧闭的客房房门,在又一声令人心颤的撞响里,猛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大门另一侧的仓库。
“……师兄,世子是不是说过,那间密室很有可能连通了四层。”同伴握紧了刀,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也能听到大门……”
“信号。”他身边被唤作师兄的那个人接话道:“他们在传递信号……他们在给密室里的人传信。”
方才下命令的训练者抹掉后颈的冷汗,转身往楼梯方向跑,“我去告诉宁师姐他们!”
.
四楼走廊一片寂静。
所有人依旧维持着站在木栏边的姿势,一步也未动。重新燃起的烛灯在焦黑的墙面上投下一道道虚晃的重影。余陵怔怔望着两道身影纠缠着一同从四楼坠下,重重摔在楼梯拐角处的护栏上。两人几乎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又拿起手边的刀,冲向了对方。
血点在刀锋挥动间溅向楼梯护栏。余陵本能地想要逃跑,却又被训练者按在了原地。他被迫看着那两道身影相互厮杀,在那护栏崩裂的闷响里,惊惶地捂住了嘴。
楼下那些守在附近的训练者,几乎在那两道身影坠下四楼的同时就奔向了楼梯口,然而在他们将要踏上木阶时,猛然顿住了脚步。
“……别……别过来。”陈晔站在断裂护栏边缘,抬刀抵着那个短发训练者的前颈。分不清是谁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最前面的几个训练者看了眼对方,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陈晔见状刀刃又往下压了几分,逼着身前人稍仰起头。他平稳地说:“受伤越重,毒发越快。即便你们体内有药血,也无法抵抗狼毒的毒性。所以,如果不想让她毒性发作,把这里搅得一片混乱的话,就往后退。”
训练者注意到了那刀刃上极不正常的血迹,脚步未动。
“五。”
短发训练者紧压着不断渗血的腹部,在被迫仰头时,望向站在四楼木栏边的那几道身影,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宁步尘抱紧了木盒。身边的黑衣人皱了皱眉,“他已经穷途末路了,以为用那点狼毒威胁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吗?”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