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当然没有包一百个福饺子，但也包了每人都能吃到的数量。里头也没有包铜钱，而是直接包成了灵果馅儿，元宝形状……非常好辨认。虽然一般来说福饺子是要混在普通饺子里面的，但比起亲友们可能有人吃不到福饺子来说，她还是更希望每个人都能吃到。

吃了福饺子，来年交好运！

她也特地留了一些，给出征的友人们；打算等他们凯旋归来，接风宴上，再下给他们吃。

其实陆昭昭是很有些担心魔域那边的行动的，可担心也没有用，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度过了这年的最后一天。

陆昭昭的亲友今年聚得还算齐。虽然秦令雪修剑无法赶回来，方之茂和迟星文师兄弟也不在，司空琢等人更是忙着大战……却也多出了新的面孔。安济会的大家，曦光卫们，不少帮忙的天道盟人和各宗弟子，以及从香城赶来的醉生楼人，还有曙光镇本地人，和逐渐缓过来劲的第一二批受害者们……这个跨年夜，过得实在很热闹。大家吃饱喝足，又聚在一起打桌游，陆昭昭跟着玩了一会儿，就开始到处打电话：

“喂？海若姐姐……啊，孟章道友好啊！……他离那么远做什么？哦哦，小桃，好久不见呀小桃！！”

“多果？我听到黑仔的声音了……你们也在过年吗？啊，只是聚在一起而已？不不，不用过来找我啦……唔想来也行，旁边的迷阵挺有锻炼意义的………”

“漫漫——辛苦你和北北，留在阵峰看家啦……嗯？我很好哦，不用担心！你们怎么样？祝如意呢？她有没有祸害我的菜？！什么？！又长胖了？！天啊，她已经是双开门大鹅了——”

一圈电话打下来，将爱意与美好的祝愿也送去远方。陆昭昭嘬了口果汁，终于看向最后一个“电话号码”——

倒不是秦令雪——他现在修剑，素来都是那边有空了主动打给她，且他们今天也已经通过电话了——而是……

她按下了拨通。

“叮铃、叮铃——”

与现代手机未接通的嘟嘟声不同，玉怜香把铃声调整成了悦耳的风铃声，叮咚叮咚，如春风送信。期盼着收到信的心情，期盼着送出信的心情，都在这短暂的“叮铃、叮铃”里，得以绵长地传达。

会不会有人接起小灵通呢？又或许，还如往常……

陆昭昭把小灵通放在面前，等待着。手指已经摩挲起灵犀玉牌，做好了用传讯符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叮铃声戛然而止。

“昭昭。”对面传来，因阔别许久而少许陌生的声音：“是我。”

也不知为何的，在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陆昭昭的眼眶就红了，却笑起来：

“……茂茂。”

她太久、太久没有见他……虽然说来，好像只有四年，对于修仙者而言微不足道。可她……她好想他。他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没有离开她那么久过……

以至于她忽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抿住嘴唇。对面也没有传来话语，只是传来了风声，和轻微的呼吸声。

“你……”许久，她才闷闷道：“……你在外面吗？”

“嗯。”

“……在忙吗？”

“有点。”他说：“但是没关系。”

“哦……”

她抿紧唇，又不说话了。这次是有点失落，一点点，一点点……“你……你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总之，我打小灵通是想说……新年快——”

“嗯。”他说：“你稍等一下。”

风声忽然变得很闷，似乎小灵通被人收纳了起来。陆昭昭静静地听着，等着，垂下眼帘。

【茂茂……】

是在忙吧……这也是很正常的。他总是很忙……可他从前，从来没有这样把她丢到一边过。虽然那也是因为之前都是传讯，而不是实时通话……不是责备！她能理解的！只是……

……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心里面，变得不安起来。

【……我打扰到他了吗？】这么想着：【……对他来说，我已经是……“打扰”了吗？】

恍惚之中，也不太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到小灵通对面，再次传来声音。

这次，声线里带了点似乎刚运动过的喘息，声音却如此清晰：

“开门。”

“……？”

“我说……”

他说：“这个贴着倒着的【福】字的门……我应该没找错吧？”

她猛地睁大眼睛，站起身来，也不顾被震动撞到地上的阵盘，转身就冲了出去。

“昭昭？？”

亲友们发出惊疑的声音，她也来不及管。踏出门外，穿过积雪的院落，奔至门前——

暖色的灯光，映亮少男正仔细研究对联的身影。他那冷淡、却娟秀的眉目，在这样的年夜里，被镀上一层浅淡的柔和。

听到猛地被拉开的门声，他抬眼望来，对上气喘吁吁的少女的双眼，手中的阵盘仍亮着荧光。

他望着她。

她望着他。

一时之间，没有人言语。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最后还是少男轻轻扬起嘴角：“昭——”

他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她已扑过来，撞进他的怀抱之中。

“你怎么才来……”她说：“你怎么才回来！！”

声音里，是带着喜悦的颤抖。她带着哭腔，把脑袋深深扎进他的怀抱；他伸出双手，用力地将她拥住，像想要把她嵌进自己的生命里。

“抱歉。”他说：“但我想现在……应该还不太晚。”

她抽抽嗒嗒，吸了半天鼻子，吭吭唧唧了半晌，才鼻音很重地道：“再、再晚一点……就没有你的……福饺子吃了！”

“那可大事不妙。”他说：“请老板娘行行好，分一个福饺子给你家老板呗？”

她拿脑袋撞他：“谁……谁是你的老板娘！！”

“那好。”他说：“请老板行行好，分一个福饺子给你家老板郎咯？”

少女忍不住笑起来，肩膀都在抖动，又依恋地环住他的腰身。

“茂茂。”她喊：“茂茂。”

“嗯。我在。”

“茂茂茂茂茂茂——”

“我在，我在，我在。”

他拥住她，蹭一蹭她的鬓角：“……我回来了，昭昭。我回来了。”

雪花一点点飘落，落在二人的发间。两道相拥的身影，看上去如此自然契合。不远处，凝望着这一幕，红衣少女轻哼了一声；青衣少女笑了笑：

“心里不是滋味？那你还跟他说地址，放他进镇。”

孟锦迎撇了撇嘴：“……又不是为了他。”

虽然这家伙是自己的亲师弟……但孟锦迎对情敌可没有多余的耐心！只是——只不过是……她很清楚，【她】想见他。

方之茂离开了多久，陆昭昭腰间的晴天娃娃就挂了多久。她从来没有一刻是忘记他的，过往每年，无论是过年还是过节，她总是期待着什么……

她期待着什么，孟锦迎知道。所以之前在收到方之茂消息时，她只犹豫了片刻，就决定帮忙促成这个惊喜。

……为了她能开心。

……为了陆昭昭开心。

“阿迎真是傲娇。”沈素书抿唇笑，被孟锦迎瞪了也只弯起眼睛：“嗯……不过昭昭很开心的样子……这样就好啦。”

只要她能够开心，她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况且这令人酸楚的一幕也持续不了多久，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