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女子集会月。不仅仅是陆昭昭带着巫谣，去找了沈素书；也不仅仅是陆昭昭一个传讯，叫来了祝芝芝……更是孟锦迎出了器楼，就奔向广乐门。女孩子们聚在一起，黏黏糊糊，橘里橘气，把男子们都挤去一旁，面面相觑。
自然，陆昭昭是不会忽视亲友的；但相比起男生们，她的确更天然地亲近女生。女孩子们彼此相处也都非常和谐，只除了巫铃实在有点凶，不过小心注意之下，也没出什么岔子。
其实陆昭昭还是很惊喜的——
“我以为阿迎你出不来呢。”她跟鸡妈妈撒娇：“在器楼好辛苦哦……都瘦了……对了，我给你的礼物，你有没有看？”
孟锦迎：“呃……”
她近来确实忙，一进器楼就是昏天暗地地帮工，自己的生日都不过了，倒还记得陆昭昭的生日，紧赶慢赶提前出来，一得知陆昭昭在广乐门，又立马飞过来。
还真没回住处收礼物……有点心虚：“……我回去看。”
“好吧。”陆昭昭扁扁嘴：“我好用心准备的。”
孟锦迎：“呃啊……”
“不过也没关系。”陆昭昭神秘道：“来来，伸手。”
孟锦迎眨眨眼，配合地伸出手去。陆昭昭笑眯眯，在她手中放下一个琉璃盏。
其实，有些像小笼子，金属的龙骨间嵌着高透的琉璃。但引人注目的并非琉璃，而是在这小小笼中，有点像拉菲草的纤维上，静静燃烧的一丁点火光。
很小，但很明亮，足以一瞬间吸引人的目光。孟锦迎捧着琉璃盏，似有所觉：“这是……”
“百器琉璃火……”陆昭昭笑眯眯道：“……的火种。我、曈曈、香香花了好些力气才分出来的呢。”
据亭曈所说，九重云阙中还残留了一些异火火种，不过大多都已熄灭了。如今文玉树中那朵百器琉璃火，还是其不知哪个前世好不容易挽救、培育出来的。他曾问陆昭昭要不要，但陆昭昭想，她也不炼器，真要说的话，有个人其实更需要这些。
于是便拉着亭曈和玉怜香，好好想了想办法。最终得到的，便是这一枚小小的、小小的火种……
“虽然只有这么一点点，弱得有点可怜……”陆昭昭讪讪道：“但好处也是它很弱，就比较好驯服！百器琉璃火是比较高阶的异火，成型的火苗有脾气的，这样正好，筑基期就能驯服……香香写了册子，我拿给你看！”
她把册子也掏掏出来，交给孟锦迎，很快乐的：“晚些叫萧聿哥给你护法，你把它收为己用！就跟本命剑一样，好好养着，今后会变得很厉害的～”
孟锦迎：“……”
她怔怔地看着陆昭昭，又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陆昭昭。抿紧嘴唇，不说话，眼圈儿却有点泛红的样子。
“……你这是干嘛。”她低声说：“你……你自己有没有？”
“百器琉璃火只能分出这一朵啦……”陆昭昭笑了笑：“可能因为本身就是催生的产物……至少得过个百年才能尝试再分离。我打算下一朵分给香香或者茂茂，看谁需要……”
“那你呢？”
“我又不炼器。”陆昭昭理直气壮道，又笑弯眼睛，去拉孟锦迎的衣角：
“好阿迎～术业有专攻，你把它收了，今后给我炼器嘛～我今后可就靠你啦！！”
……这么说着。
可孟锦迎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想对她好？异火，哪怕是一朵最低阶的异火，在如今的修仙界都是寻也寻不来的稀罕物，谁人得了一朵不是赶紧收用了，又哪里会这样轻易地送给旁人呢？
陆昭昭真是个傻子。
……可孟锦迎爱着的，就是这样的傻子。
“呜哇——阿迎！”
“别说话。”孟锦迎闷闷地，用力地抱着她：“我就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女孩就乖乖地不说话了，但伸出手来，用力地回抱她，把脑袋在孟锦迎肩头蹭一蹭。
“阿迎害羞啦。”
“哼。”
“好喜欢阿迎哦。”
“……哼。”
-
陆昭昭很难不觉得，孟大小姐真是可爱极了。她把这话嘀嘀咕咕跟沈素书一说，少女点头赞同：“阿迎确是很可爱的。”
“对吧，对吧？”陆昭昭寻到了同好：“她尤其可爱在害羞感动但不承认——”
沈素书：“扑哧。”
她笑眼弯弯，看陆昭昭，觉得她也是很可爱的。“傲娇”……是那么说吗？虽然在陆昭昭之前，沈素书就觉得孟锦迎很好；但正经觉得“傲娇”非常可爱的，陆昭昭恐怕还是第一个。
因为，一般人在感受到“娇”之前，就已经被“傲”吓走了嘛。
可无论是哪种傲娇，在陆昭昭面前，都好像是全无招架之力的。
“你尽会逗她。”沈素书说。陆昭昭就唔唔咕咕地笑，又问沈素书：
“你还没同我说你选了什么方向修习？”
之前沈素书曾苦恼过，除了主修净化乐章之外，还要辅修什么？她后来想明白了，却保密没跟陆昭昭说。倒是一直都很忙……陆昭昭还是有点好奇的。
“能说吗？”她问。沈素书笑起来：“也不是故意卖关子……之前是没个定数，才暂时保密，现在算是有些进展了……唔，总之，我去学了宗门里的秘传心法。”
陆昭昭：“哇……”
各大宗门，都有一些不传之秘、看家本事。如天衍宗的五行法术，大多都是在外头寻不到的，而心法【五行真录】，更是宗门的核心之术……这就是加入宗门的好处，作为散修，靠自己是很难获得这种优等资源的，还很有可能被坑，重则丧命都说不定。
而术法直接关乎着一个修士能发挥出的实力，心法则直接关乎着修行的进度。一门不错的心法，和低阶心法粗糙吸纳灵气，化灵气为灵力的速度截然不同；且一门足够高阶的心法，往往还会配套关联相关的术法乃至神通等，自成一套成熟的体系，能让修士少走很多弯路。
但如【五行真录】这等心法，高级虽高级，却是天衍宗每个内门弟子都能学的；而沈素书如此神秘地说“秘传心法”，只能说这属于宗门中更为珍贵、却可能不适合大多数人、或者需要极高门槛、或被高层持有而选择性传授的秘术……
天衍宗也有。比如秦令雪自创的冰系法术和剑术，便属于这类。可惜太高端了，还卡灵根，陆昭昭干瞪眼学不了……她在这方面其实有点苦兮兮的，主要是五灵根的高级传承留下的不多；好在她可以直接取用五系各自的法术，旁的现在也一时不必担心。
陆昭昭琢磨着，等需要更换心法或剑术时，可以去论坛求助一下，或者找找万化传承、薅薅秘境，再不然干脆伏维尚飨……办法总比问题多！但她现在当然更在意——
“好厉害。”她眼睛闪亮亮：“是不是很难学？？？”
“嗯……门槛是挺高的。”沈素书说：“主要还是先要得到宗主认可……好在有长安在，宗主还挺看重我的。”
一只未来有镇压心魔可能的灵兽，很足以叫沈素书从有潜力的内门弟子，一下跃升到宗门未来栋梁的程度。广乐门门主挺重视她，秘传心法也就传了，沈素书改换心法，很是吃了一些苦头……这不能说是难不难的问题，主要是……
“非要说的话，”沈素书思忖片刻：“和景修会有些相似。”
陆昭昭震惊：“顿悟流？！”
“算是……用你的话说，【玄学流】？”沈素书歪了歪头：“比起有形的标准和技巧，更看重【心】和【情】。好处是随心而变，变幻莫测；坏处就是门槛极高，摸得着就是摸得着，摸不着就是摸不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玄之又玄，不像数学题，会有标准的解题过程与答案，而全然是混沌的，甚至同修一门心法的前辈都无法传授经验，乃至发挥出的能力也完全不同。是以成为了广乐门的秘传，这两代弟子里，选择学习并成功入门了这门心法的，只沈素书一人。
连沈素书的师尊那代都没人学会，可见其门槛之高。可沈素书却学会了，陆昭昭真为她高兴：“真棒！不愧是素素！！”
沈素书要被夸得不好意思：“……才刚入门，有得琢磨呢。”
又遗憾：“我才换了心法，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恐怕几年之内，都无法和你们出去游历了。”
这真是一件叫人遗憾的事情。可这却也正是为了未来，能跟得上朋友们的脚步，去见更广阔的世界。所以虽然遗憾，沈素书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得知陆昭昭晋升金丹后，更是如此。
加油一点，加油一点，别被她抛下太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