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的还是太浅了,在场的不只有被褥和洗漱品的,还有几个连锅碗瓢盆都装网兜里拎着,有个甚至还背了一扁担桌椅板凳和三十斤粮食。
哟呵!那个黄毛的女同志手里还拎了两只老母鸡,扑腾着嗷嗷叫还掉着鸡毛。
马志强懊恼得很,还是他想的不够周到,让他对象差了别人一截,连伙食都自备了。
“佩玉,拿着。”马志强塞了把钱给林佩玉,低声道:“是我想少了,这里有十多块,要是不管饭你就去国营饭店那里买点饭吃,别给自己饿着。”
说着他又扭头看了看那两只老母鸡,又嘱咐,“要是想吃鸡肉你也买,别在吃上委屈自己,你还要养身体呢,要是钱不够,就使人给我来个口信,别自己扛着。”
马志强说着说着都要哭了,都说生离死别让人垂泪,他对象就是去工作的,他也觉得难受得紧,要好多好多天见不着。
林佩玉忍俊不禁,马志强未免太过操心了,她就是去工作的,哪里就成这幅样子,“好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那么多人瞧着呢,别哭了。”
马建国见不得这幅娘们唧唧的样子,吐了口烟哼了一声,“出息!”
马志强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一口,冲着那边开始排队的人走过去,挨个唠嗑去了。
马建国和林佩玉面上露出疑惑来,这家伙哭完又闹哪处。
马建国头大,拴好驴车出声道:“别管他了,既然他们排起了队,你也跟着排队去,我去里头报备一下。”
林佩玉老实排队。
不大会儿马志强就跑她跟前了,微微低头跟她说话:“我把其余十个人都有了良好的交流,他们不会欺负你的,放心吧。”
良好的交流是啥?林佩玉满头问号。
排了队,点了名,又跟着把行李放到了宿舍里,马志强才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公社这次出了血,给这十一人分配了两间宿舍,男女分开,男生那间贴贴实实睡了八人,女生这间睡了三人还有空余的床位,都是老旧的上下床铺,据说是十年前留下的钢丝床,坐上去还嘎吱作响。
这间宿舍除了林佩玉,另一个是抓了两只母鸡的黄毛女同志,这女同志有把子力气,看着很结实,就是头发营养有点跟不上黄不拉叽的,另一个女同志是大马村的马爱香。
林佩玉记得马爱香,那是马德的前妻,带着一车嫁妆回了大马村的娘家,她生完孩子也没多久吧,竟然也能在这里看到她。
林佩玉还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毕竟谁都不愿意跟见过自己最狼狈一面的人有交际,但她还纠结着,马爱香先开了口。
“你和马志强看来是成了一对,恭喜啊,他看着是个很在乎你的,不像马德那个死鬼。”
马爱香脸颊白皙圆润,看得出是生活得顺心如意才能养出的,她话语里没有尖酸刻薄,没有回避,提起她那个前夫也坦然得很。
她坦然,林佩玉也不扭捏,她和马爱香之间除了当时抓*奸时被误会的几分钟,在她证明自己无辜后,没有任何利益和情感的纠纷。
“好久没见,气色不错。”
马爱香浮上个笑容,她这辈子运气最好的就是投胎成了她爸爸的女儿,可以在她被欺辱、离婚后挡风挡雨,在她想自己工作的时候力排众议把她送上去,这样好的爸爸,她怎么会气色不好。
“你们认识啊,太好了,我是大沟子村的黄小丫,林佩玉同志还有这位女同志,咱们以后就一起互帮互助,把那帮男同志比下去,留到最后!”黄小丫把母鸡放桌子底下,搓了搓手热情伸手。
“你知道我的名字?”林佩玉伸出的手被黄小丫紧紧握住。
马爱香看了眼黄小丫笑着解释:“还不是马志强,咱们每个人都收了他的好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手上扬了扬两张票,一张是婴儿食糖供应票,另一张是粉条特供券。
黄小丫也扬了扬手里两张票,两张芝麻酥糖糕点券。
林佩玉一愣,原来马志强说的良好的交流指的是给票呀,她仔细看了这些票,真是对症,马爱香家里有个小娃娃,给了婴儿的票证,黄小丫辫子黄,给了她芝麻糕点票,真是观察入微。
只是,她嘴角抽了抽,他哪来那么多品种繁多的票证,女同志这边都给了,男同志那里肯定也不能少,加起来二十张票呢,她这一份工作也挣不来这老些票证,钱还没挣就往出花,她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养老的。
看着林佩玉无语,黄小丫和马爱香噗嗤一声都笑开了。
“哈哈,你对象可逗了,走走走,我听见底下在喊集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