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马面子家的新媳妇,刚嫁进来,就想着占我们大队的名额,没有这样的事!”
“对啊,太离谱了,村长!要是村里没有人符合标准是不是会放宽点条件?我上了高中但没读完也行是不是?”
一涉及利益,知青和村民间就划开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马建国看发声的小子,这家伙平常看着和人家男知青们混得好,他好几次看着跟在那个跌进粪坑的男知青后头,现在却是第一个跳出来的,真现实。
杜丽丽咬了咬唇,她是知青怎么了,知青就不能当临时工了。
林佩玉看了眼身旁呼吸急促的杜丽丽,她有心想说这次不卡知青,但,她要是说了就会涉及到她是怎么知道的,这后头一连串的人都得带出来,闭嘴不言语。
孙建国见他对象眼眶红红的,咬着唇那副委屈劲,也卷起袖子挤到前头把那小子给拉下去。
“乱逼逼啥,人家队长还没说知青行不行,你这就嗷嗷嚷上了,谁不知道你那心思,要是你行,我更行,我高中学习成绩可比你好得多,要选人你也轮不上!”
孙建国揪着人家的衣领,往人家脸上怼着喷唾沫星子。
那人被劈头盖脸一顿,抹了抹脸恶心道:“孙建国你这瘪犊子,你以为是为你对象出头,你也不打听打听,你对象那性子,那是无可奈何才选了你,人家要是有更好的,怎么能看的上你,人家可好几个人里挑着呢,就你一厢情愿,看笑话呢!”
这话更不好听,戳着孙建国心底最隐秘的一角,他咬牙切齿一拳头就舞上去。
人家只是一时没防备被打挨了一记,可不是生来只会挨打。
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盯着孙建国一个拳头也回击过去,这下是真互殴了。
马志强就在孙建国旁边,见孙建国挨了打,赶紧上去劝架把两人都拉开,还趁乱用力碾了那人一脚。
马建国见状连忙跳下台,劈头盖脸对两人一顿骂。
“我还没说,你俩倒是先敲定了,你们来当这个大队长吧!德行!这次公社说了,知青也可以,同等地位一起竞争,看看你们,就知道打架,话都听不清几句,急躁!”
这话落地,孙建国是一脸得瑟的笑,他揉了揉半边脸的青肿,呸了一口:“听见没,知青也行,你可算盘珠子崩断了!”
“你!”那人指着孙建国又要上前。
马建国横着胳膊把人推开,怒声一喝:
“再吵吵,都给我赶出去!”
又朝孙建国皱眉:“孙建国你是先进代表要以身作则,别胡闹了,丢脸。”上头还站着许干事这个外人呢,也不知道收敛点。
孙建国见好就收,心下畅快,顺着马建国的话下去,嬉皮笑脸:“哎,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算是以身作则。”
马建国瞪他一眼,站回台上去,又看了眼有争议的王云云,“王云云户口已经迁了过来,就是咱们小马村的一份子,自然享有公平选拔的权利。”
下头的人都不言语了,队长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些人家懊悔,当初家里孩子都读到高中了,就差一口气毕业,还被他们以读书没用给搅黄了,不然也能竞争一下!
马面子家倒是兴奋,他家这儿媳妇娶来是真带运道来,还没过门他儿子就来一笔横财买了新表,昨儿刚娶的,今儿又多了个工作机会,幸运得很,尤其是她还是唯一一个村里的高中毕业生,舍她其谁啊!
马面子挺直了胸膛,满脸自豪。
和底下的公爹一脸自豪不同,王云云站在台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她是第一次站在台上被这么多陌生人注视着。
她才刚嫁过来,人都认不全,心里忐忑不安。
而且她不乐意当什么兽医,要和畜牲们待在一块儿,听说有些碰上牛羊生崽还要上手掏肛,和屎尿接触,在她眼里这就不是体面活。
体面活就该是坐办公室或者是当供销社社员,那多清闲,多牛气,哪像这里,伺候畜牲。
可她不乐意耐不住她婆家乐意,推着把她扔台上,她脚都控制不住在抖,手也不知道要摆哪里,真煎熬啊,赶紧让她下去吧。
和她有相同心思的还有袁辉,他倒不是被逼的,他是个知青,这里也没有家里人逼他。
他看不上兽医这个行当,尤其是他掉脏沟里后,对那产生粪便的猪就是绕道走,可他又眼馋那临时工的编制,有了编制他就不用干那些体力活,先选上了,后续偷懒就是他自己说了算。
他推了推眼镜,这镜框脚上被他缠了一层纱布,这是好容易才从那沟里捞起来的。
袁辉又瞥了一眼边上的黑炭头,这家伙竟然也是个高中毕业生,平常干活利索不声不响的,还真看不出来是个有学问的。
还是和他一批一块下乡来的,八成是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不是他就是自己,得防着他点。
马建国见下头没人有意见,掏出那本小册子递过去,给许干事使了个眼色。
许干事拿了块大黑板支在台前,掏出小册子随手翻了一页开始抄录。
抄录的时候下头叽叽喳喳不平静。
“这还带考试啊,这是来真的。”
“那上头啥字啊,这么看不懂啊,我小学毕业了的。”
马建国吸取刚才说话慢引起乱象的教训,这次没等许干事写完,就跟着宣布:
“鉴于这次符合标准的有六名同志,我们来考察第一项,记忆和背诵能力。
许干事在黑板上抄录二十条药名和病症,抄好给你们二十分钟背诵,决出前三个准确度高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