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这缴费单是不是弄错了。”她凑近些还把手里的缴费单递过去给人家看。
“没弄错,就是这些。”护士没有抬头,熟练的打着算盘,又飞快地找钱,“一共是三块九毛六分。”
她没有动找来的钱,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些药,也没有挂过这些药水,她这些日子虽然有阵子低烧昏昏沉沉的,但是用过的药大致还是记住的。
她把钱退过去,严肃起来:“同志,您再核对一下。”
“真没错,女同志,这是白主任下的医嘱,没错的。有疑问你去找她,二楼楼梯上去第一个办公室就是。”
白主任?就是今天中午来查房的那个肤色白皙的女医生。
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些药是中午之后开的,那个主任来过就开了这药,以她的资历不应该做出过于离谱的判断,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虚开药收取高额利润?
“同志,我先不缴了,我去白主任那里问问。”
护士没好气地把那找的钱都收回,又把林佩玉给的钱扔回去,态度明显不耐烦起来,“下一个。”
人家态度差,她倒没有受影响,仍旧道了句谢。
楼梯人比较多,为了防止被挤,她靠着墙边走。
但连连靠着墙边,还是没有避免被人擦到,她倒是没怎么样,毕竟做好了防备,避开了伤手,那人却心思恍惚散落了一地的单据和钞票。
“长没长眼睛啊!”
林佩玉还没说话,就被那人恶人先告状。
那人骂了一句低头捡着地上散落的单据和钞票。
这声音有点熟,她往那人的鞋子看去。
“孙建……国?”林佩玉试探着问。
相处久了,一个背影也能看出是谁,尤其不是谁都是鞋上垫东西踮着脚走路的。
孙建国被叫到名字,这才抓着手里几张单子抬头,看见是下床的林佩玉,惊讶着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把手里的东西往背后藏。
“林……小林同志?”
“呃……你怎么下床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手里的东西,要是志强还醒着肯定也是嘱咐他瞒着的,他也不能拖后腿。
本来一家有一个病号就算了,这下子两口子都成了病号,人家好事成双,他兄弟这命苦倒是坏事成双了。
孙建国掩饰的动作太过于粗糙,林佩玉相当做不知道都很难,只不过她以为是自己的病情有反复,也有可能是隐瞒刚刚那些开错药的事情,倒没往其他地方想去。
但正好有张单子飘到了她脚边,她顺手捡起,上头赫然写着马志强的名字。
“气胸手术?”
语气带着疑问。
她看看孙建国,孙建国别开脸不敢直视。
掩耳盗铃反而做实了这桩手术的真实性,她胸口涌起一股被瞒的气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才伸出右手,语气发硬:“剩下的单据给我。”
孙建国被这瞬间肃然的表情给震住了,手里的单据顺势就递了过去。
两人一高一矮在楼梯上站着,矮个的却占据高位散发着冷肃的气质,仔仔细细翻看着一沓单据。
楼梯间都是一问一答的声音。
……
手术是必须的,但现在的难点在于手术费上,一分钱难倒人。
“手术费要付十六块。”
“我打算找大伙凑凑。”孙建国也知道这手术费太高,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凑钱。
林佩玉盘算了自己剩余那些钱,那几块钱掏出去也能应应急,但也仅限于应急,大头派不上用场。
沉吟了片刻,她又问:“我那块手表能卖出什么价?”
“村里有户人家要,人家给价一百八十块,我给拉到两百块,还想再磨磨价格。”
林佩玉知道二手表不好卖,但也觉得价差太大,但现在等着钱用,没办法慢慢磨。
她声音出乎意料的冷静,没有半点的眷念:“两百块出了吧,如果人家还压价,只要不低于一百五十块,也都出了吧。”
这手术只是前期费用,后期还有其他费用,往小了说百八十元是肯定要有的,这长长一段时间都要休养干不了力气活,挣不了公分,还是要宽裕点备着。
孙建国看她是真的打定主意,眼眶红红涩然应了声:“好。”
患难见真情,他兄弟还有人惦记着、打算着,愿意舍弃自己的利益来换取他的平安。
这样的对象处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