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怀德怀疑里头发生的事和这卖肉的脱不了关系,怎么他一来,里面就出事了,但这人是大马村的,他和大马村村长还有那么一丝交情,况且这小子一直售卖他的肉,连望都没往里头望,没有使坏的可能。
“家里出了事,就不留你了。”
马志强被“请”出去了,虽然知道自己是被迁怒的,但他也求之不得,窥探他人的秘密往往不是好事,他早就想走了。
他挑着担就往来路走,不敢多看,那点子不寻常的违和他也没精力去探究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个过路人。
只不过越不想知道越知道得多。
村里人自以为的窃窃私语都通过那大嗓门传到他耳朵里。
原来是这家的新娘子跑了。
真是戏剧性。
不过不关他的事,该回去了。
河边的田塍很窄,都是泥巴,还有着前几天下雪后的积雪,他小心走着,来时沉甸甸,回去一身轻松。
这次猪肉和粮食卖了一百一十五块两毛七分钱,这是厚厚的一笔巨款,有这笔钱他也有了和马建国谈条件的资格。
他背着箩筐里剩下的稻草和做掩饰的被子和毛毯,总算脚步轻快了几分。
这边离正经村口较远,但是离一条小路很近,他就是从这条小路过来的,这条路很偏僻,在夜里越发寂静,他瞅着几个星子的黑夜,走得越发小心,收敛了步伐。
走了才两分钟,他耳边听见一个微弱的求救声,就在他的脚旁,靠近河边。
“救救我。”
马志强一瞬间还以为是水鬼,想着走夜路还真遇上鬼了,他屏住呼吸,想当作没听见走过去,无视鬼就会被鬼无视,他妈教他的,他记着呢。
可往前走了几步,听着明显有呼吸声,那气息微弱还一点点弱了下来,他壮了壮胆,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咬咬牙退了回去。
有呼吸那就是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偿还老天给他送来猪的恩情了。
他把背上挑的东西放下,眯着眼弯腰去看,见有个黑咕隆咚的人影抓着一根树枝趴在河里,看着要支撑不下去,他连忙抄起扁担去够人。
“快抓住。”
马志强把扁担抓住,用力把人够上一半,又伸出手去握,用力把人往上拽。
棉袄泡在水里的分量可比铁还要重,他一个毛两百斤的汉子也有点拽不住。
一下子人又掉了下去,头都沉入了水里,又扑腾着露了出来,把手往扁担上抓。
马志强见那女的扑腾几下,伸出的手没有目的地乱抓,晓得她要没有力气,赶紧把扁担递过去,又着急道:
“你赶紧把外面棉袄脱了,太沉了。”
一只手抓住了扁担,王雪婷没有那么心慌,她听着话另一只手发着抖去接棉袄的扣子,她也知道棉袄太沉了。
哆哆嗦嗦把衣服脱下,棉袄随着水流飘在水面上一点点飘远,活像是有个人淹死在水里漂起一样,她给自己的联想打了一个激灵,要不是有人救,她就真成了漂在河面上的浮尸。
没了棉袄的负累,一个女人的体重还是很轻的,马志强一把就把人拉了上来。
拉了上来一身湿的女人一个劲地打着哆嗦。
他看不过去,把箩筐里的棉被和毛毯丢过去,“算你运气好,我正好带了棉被,不过盖过猪肉有点腥气,将就将就。”
被雪中送炭的人哪里会嫌弃有没有味,不管是从河里被救,还是这床厚实的被子,都是她黑暗路上点亮的光,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嫌弃。
“谢谢,谢谢。”这道谢是发自内心,王雪婷说着说着又流下了眼泪,好在天暗也看不清。
马志强损失了被子和毛毯,啧了一声,也没对这女人的感激上心,今儿个事情太多,他有点疲惫了。
“你走吧,回家去喝碗热汤,靠着点田边走,别再掉进河里了。”马志强把救人的扁担横插上箩筐上往前走。
走了几步才发现,那个被救的女人仍旧跟在后头亦步亦趋着。
他没闹明白,跟着他算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赶人:“快回去,别跟着我。”
哪知那女人直接朝着他小跑过来,跪在他面前。
“我不是这里的人,求求你救救我,我是被拐到这里来的。
我叫王雪婷,是海市阳城人,家住在柳子巷24号,我爸是王磊,我妈是张水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