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见到陆夫人,陆家当家主母。
陆玄瑜神色一凝,手掌紧了紧,低声道:“母亲。”
陆夫人看着这个从旁系中过继而来的儿子,神色淡淡,“快要考试了吧,要以学业为重,切莫贪玩,今日的课业再加一篇吧。”
手里的花灯被人拿走了,花灯里的烛火燃尽,在丫鬟转身的那一刻灭了。
原来那只花灯也并不是那么好看。
原来他想要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都能留得住。
燕兰星喜欢缠着他,说服了她母亲一起来听学,但她性子活泼总是坐不住的,喜欢拉着陆玄瑜没说说话,有时候见陆玄瑜烦了,自己玩也不错。
因着燕兰星喜欢黏着陆玄瑜,那年宫宴,圣上瞧见了,当即下旨,给两人定了亲事。
燕兰星那时候还不懂,但是旁人告诉她,以后就是一直跟他在一起的意思,燕兰星很高兴,结果吃过了宫里的梨花糕,撑着了。
陆玄瑜倒是没什么反应,他那是已经懵懵懂懂,知道定亲的意思,他日后会有一个妻子,至少他不讨厌燕兰星。
但陆家不满意,那天回家,陆玄瑜被罚在祠堂跪了三天。
燕家是半道出家的新贵,陆家是日暮西山的世家。
世家之间的联姻才是常态,这两家并不登对,谁又能保证燕家不是昙花一现呢?
后来等燕兰星再大一点她突然就变得安静端庄了。
陆玄瑜原本只是以为燕兰星长大了,后来才发觉是因为燕兰星来陆府来的勤,陆夫人有次说话被燕兰星听见了。
陆玄瑜不知道到底是说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陆玄瑜有几次想要跟燕兰星解释,但是却一直没有寻到机会,他状做无意道,“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到心上,你那般性子……就很好。”
燕兰星闻言扭过头来,似乎是很开心,但乐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红着脸道:“我……我自己也觉得这样不错,以后……以后我也要当…妻子的。”
燕兰星说的太小声,陆玄瑜有些没听清,“当什么?”
“嗯……端庄稳重也不错。”
陆玄瑜没在问,燕兰星以前也很好但是太过闹腾了。
但燕兰星也不仅仅只是跟着他,她有朋友,燕兰星很受武将子弟的喜欢,原本就有几个武将的女儿跟她玩的不错。
陆玄瑜不再是她唯一的朋友,燕兰星来的少了。
十六岁生辰,燕兰星送了一个荷包,看不出什么模样。
原本是想要夸她的,但是到嘴里却说出来口是心非的话,燕兰星眼睛一下子暗了下去,他开始恼自己,怎么就不会说话。
原来自己还是她的最好好朋友,这一阵子她在绣荷包。
燕兰星喜欢看戏本,陆玄瑜给她抄了厚厚一本,有些话他说不出口,用这个给她赔罪。
燕兰星喜欢追着他,傲娇别扭的少年表面上嫌弃,但是背地里却留下了她给的所有礼物,并处置了乱嚼舌根的下人。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燕兰星黏着他,喜欢来府上找他玩,他在一习字背书,燕兰星自己在那看话本。
她那样喜欢闹腾的日子,竟然陪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
陆玄瑜恍惚的向后看去,原来自己这里竟这般安静枯燥的吗?
十八岁,陆玄瑜是钦点的状元郎。
燕家送来了贺礼,陆玄瑜能感觉到燕家跟陆家是不同的,燕家的孩子都是在爱里长大的,精神富足到足以照亮他贫瘠又枯竭的灵魂。
他在燕兰星那里学到了什么是爱。
燕兰星及笄了,随着两人长大,一些是是而非的流言开始传出,但燕兰星丝毫不在意。
这几年她的性格越发娇纵,隐隐约约有些当年小时候的影子,但是却更跋扈骄纵。
甚至为了他,公然在宴会上将尚书家的贵女推下水池,那是陆玄瑜第一次跟她说重话。
燕兰星气鼓鼓的看着他,只撂下一句,“我没错!”转身跑了。
陆玄瑜只觉得有些头痛,但他还是拒绝的尚书的拉拢,他能瞧出来那些人的心思,只不过他不想回应。
尚书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被孤立了。
燕兰星去跑了一晚上的马,脚扭伤了。
他这时也知晓,原来是尚书家的女儿自己跳下水的,他错怪燕兰星了,等这次他外巡回来,他去跟燕兰星道歉。
临行前一天,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总觉得不宁。
好像是去了就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本想临行前去看一眼燕兰星的,但是却没等到。
他想回来再说也不迟,却没想到出了变故。
他半路遇袭,随行的人死了大半,他重伤落水。
他被人救了,他昏昏沉沉的觉得有个娇小的身影背着他往前走,他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却觉得心跳的很快很快。
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却一直不敢想,
不,他想要醒过来,只要醒过来就会避免那些事,但到底是什么事?
他睫毛颤动却始终醒不过来,心如擂鼓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听的见。
那女子背的吃力,但却一直没停,她在背着他往上走。
她轻轻的抱怨了一句,“陆玄瑜,你怎么这么沉啊。”
这道声音如此熟悉,陆玄瑜狂跳的心脏忽然安静下来。
燕兰星继续道:“哎?你临走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也不等我一会,我出来你已经走了。”
“算了不等就不等吧,幸好我追过来了。”
燕兰星顿了下,语气开始有些哽咽,“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啊,你看你一点都照顾不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