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昇向圣上亲自求了道旨意,说要押送粮草,而你三哥,也被他要到了身旁。”
沈菀适时的走上前来,“所以我猜测,顾铭昇应该是知道了什么风声,又或者是燕侯爷麾下有人走露了风声。”
“再或者,他误打误撞,只是闲得慌揽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燕兰星回过神来,反驳道:“不可能,我爹带回来的人,每个都忠心耿耿。”
沈菀看着她不说话,心里有些暗笑她的天真。
燕兰星看着那处,心里有些六神无主,“一边是我阿父,一边是我三哥,该怎么办?”
无论是谁督压粮草,此次只要更换粮草,那边逃不过罪责,纵然酿不成大祸,可仕途也会仅仅止步于此了。
燕渊是北疆大将,圣上是不敢动他的。
顾铭昇是赵珩的左膀右臂,他自然也不会出什么事端。
沈菀冷冷开口,“容我提醒你一句,已经有内臣前往北疆,只待你阿父兄长出错,这北疆的兵马尽可收回。”
“若你阿父不交,那就是抗旨,若你阿父交了,你燕家失去爪牙,就是下一个陈家……”
燕兰星闻言,立马开口,“我阿父不会打败仗的!”
沈菀淡淡道:“事在人为,上头的若是想,没有什么是不能的,更可况,他要是真在乎北疆,真在乎北疆的人,那燕候就不会带了掺着石子的粮草回去了。”
燕兰星眼眶赤红,语气激动,“那合着我燕家走投无路,就只剩下死路,为什么,凭什么!”
“我阿父镇守北疆十七年,山月关寒风凛冽,野兽肆虐,就连谷子也种不成,而在对面,就是虎视眈眈凶残恶劣的北狄,哪里埋葬了我阿父多少兄弟姊妹的骸骨。”
“骊京城内歌舞升平,最能看的见北疆边关的哀鸣,我阿父是人,兄长是人,那些镇守在北疆的战士也是人,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们。”
“我家中已经五年没过过团圆年了,我家尚如此,更何况那些千千万万盼着回家的将士?”
“他们在北疆卖血卖命,骊京竟想着……苛待他们的衣食,还要坑害他们的性命……”
沈菀就平静的看着燕兰星质问,冷静的盯着她泛红的眉眼。
等到燕兰星平静下来,沈菀开口道:
“所以呢?然后呢?我们能怎么做,我们只能等死,看着它腐烂发臭灭亡。”
燕兰星摇了摇头。“不是的,一定有办法。”
她抬起头来,执拗询问,“沈菀,你够聪明,我知道你有想法。”
沈菀目光移开,面向窗外,微风卷起她肩上发。
“那好,我也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杀了那名内臣,他手里可是有北疆的边防图,你杀了他,他自然就在北疆掀不起什么风浪。”
燕兰星闻言眼睛瞬间瞪大,“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沈菀!”
“桩桩件件,你说的哪件不是掉脑袋的事!了,那可是朝廷命官。”
“疯?”
沈菀摇了摇头,“只不过是被逼入绝境而已。”
“好心提醒你一句,那内臣是圣上暗自拍过去的,是个油嘴滑舌见风使舵的奸佞,好色贪财,话尽于此。”
燕兰星愣了愣,又定定的看了沈菀两眼,面色复杂,“沈菀,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菀淡淡道:“我在救你,燕兰星。”
也在复仇,她的目光越过巍峨威仪的宫殿,那里住着的是她的仇人。
燕兰星直起身子,“沈菀,我不知道你手里有多少张底牌,我信你最后一次,我出城的事,别让我阿娘担心。”
“当然。”
沈菀遥遥的看着城墙门口,那里百姓已经散了。
她轻笑了下,“再说了京城不还有燕羽卫,你怕什么?”
燕兰星脚步猛然顿住,“你连这个都知道。”
“只要我想知道的东西,没有不知道的。”
沈菀收回了笑,目光沉静,“我日后会告诉你的,我可不会害你。”
燕兰星一言不发,深深看了沈菀两眼,转身出去了。
三月跟箐枝在外边等着,燕兰星翻身上马,
“走。”
两人没问燕兰星是去做什么,对视一眼,紧紧的跟在燕兰星身后。
沈菀看着燕兰星离去的地方,有些出神。
一旁的莲心忍不住问道:“姑娘,你为何不直接告诉郡主燕侯爷手下有叛徒的事?”
“她不会相信的,她不信我,也不信陈宥临,我贸然告诉她燕渊军中有叛徒,她立马就能反应过来陈宥临在观察燕家军的事。”
“这是她逆鳞我不能碰。”
莲心有些不明所以,“姑娘,这燕三姑娘看着娇纵又不讲理,您为何对她这么下心思。”
沈菀揉了揉眉心,“不,你要是见过幼时的燕兰星,你就不会这般想了,她骨子里的东西一直没变。”
“我要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暂无。”莲心小心翼翼道:“或许太子殿下……呃那位……遇到了什么事端。”
她原本是想说太子殿下可能已经死了,那样的丑闻,又被圣上下了刑狱,怎么可能还活着。
沈菀的眼神瞬间冰冷,“怎么?你也认为太子死了?”
“姑娘,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沈菀握在袖子里的手指被攥的发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
“是,是。”
她又小心翼翼开口,“姑娘,有个姓宋的姑娘说要见你一面。”
沈菀眼里闪过一道厌恶,“不见!”
另一边,燕兰星遮帽覆面,打马出了城门。
而在她出城门的一瞬,有辆清灰小棚子的马车跟她擦肩而过。
那里面坐着一位眼盲的道士猛的睁开眼睛。
口中喃喃道:“难道又是一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