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魔尊的畏惧让他犹疑了一瞬,不过也仅是一瞬,基于当下形势,他立马选择了听从。
他一手掐上玉衡双臂,牵丝抵在他脖颈处,欲哭无泪地对魔尊大放厥词:“让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台上两人对峙着,夜风吹得沐泠风身体冰凉,胳膊几乎要失去知觉,不知什么时候,玉衡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看着郁北溟愈来愈沉的脸,沐泠风心底发怵,对于自己生命的担忧和对魔尊的畏惧已臻至顶峰。
他瞪着眼,眼尾通红,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已将嘴唇咬出了血。
“我说了,你不能走。”
郁北溟朝他伸出手,刺眼的光斑袭来,沐泠风一瞬间失去了视觉。
失去视觉的恐慌爬上他心,他用力一闭上眼往后一躲,想要隔开一个安全距离。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忘了牵丝还在他手上控着。
玉衡脖颈上的牵丝一收,细而坚韧的牵丝顿时划破了玉衡的脖颈!
玉衡张开嘴,想说着什么,脖颈间却有阵阵鲜血喷射而出。
手上沾上温热的鲜血时,沐泠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茫然松开手中烫手的牵丝,难以置信地张嘴后退几步。
他干了什么!他干了什么!
沐泠风颤抖着伸出手,玉衡被他一碰,却在他面前缓缓倒下,露出站在玉衡身前,面色难看的郁北溟。
一瞬间,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张着嘴汲取微薄的空气,连眼泪掉下也没意识到。
郁北溟抬起怒目,眼中浮现浓重的杀意,锁白鲢不知何时已至沐泠风身后,绑着他狠狠收紧,他登时眼前一黑。
倒在地上时,他看见同样倒在地上,脖颈汩汩冒着血的玉衡,他声音颤抖:“玉衡?玉衡!”
看着玉衡脖颈间汩汩流出的血,他心脏一阵阵抽痛,他用力挣着,想抬起手用法力为玉衡疗伤,可他早已被锁白链紧紧绑了起来,只将自己手腕挣地生痛。
郁北溟出手,他那些人偶断的断,碎的碎,剩下几个苟延残喘的,刚想赶来,就被魔兵一刀砍死了。
“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又不受控制地垂落脸颊,喉间好似被人紧紧攥着那样难受。
眼前玉衡看着他,倒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这次他嘴唇张张合合,外冒着气音,努力想说些什么。
沐泠风将头探去,屏息死死盯着他的嘴唇,目眦欲裂,一秒都不敢错过。
“第一次有人为我……如此伤心。”玉衡笑了笑,让人如沐春风,“谢谢你,天玑,别忘了……我请求你的事。”
随后,玉衡没再看他,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翻了个身,面朝上空,将眼上绷带摘下。
沐泠风怔愣在原地。
玉衡的眼睛很美,凤眼狭长,眼尾柔和地垂着,睫毛纤长而卷翘,只是……
没有眼瞳。
有的只是眸中一团黑烟。
“今夜的鸢尾花灯……真美啊。”
玉衡笑了,恍若解脱一般,如此真诚,直击人心。
“我竟能死在一片繁华簇拥之中,也算……死……得……其……所……”
沐泠风眼角数行泪落下,他哽咽着,泣不成声。
玉衡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他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魔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他已没有反抗的力气,也不想反抗,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手段能在震怒的魔尊手下逃生。
锁白链吊起沐泠风,他的脖颈被郁北溟攥在手里,现在只要郁北溟轻轻一折,他的脖颈就会瞬间断裂。
他已无法逃走,迎接他的,不止永世的囚禁,还有酷刑折磨。
他是叛徒,是罪人,是整个魔界的罪人,他杀了那个曾经救过他的人。
他心中一片灰暗,失去了为自己辩驳的能力,干脆闭上了眼,只是四行清泪,簌簌不止。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道强劲的力道袭来,那力道磅礴浩大,有气盖山河之势。
郁北溟被迫放开沐泠风转而应对,失去禁锢的沐泠风瞬间摔倒在地上。
剧烈的撞击的痛让他从情绪中抽离了一瞬,他坐起身,缓缓往后退着。
“郁北溟,魔界竖子猖狂六界多年,今日,是该做个了结了。”
浑厚的声音响彻祭台,一道身影驾云而至,一时间场上所有人,皆是识趣地退出了这个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来者是天清宫主,时昇。
见到来人的一瞬,战局即刻拉开,郁北溟眼神一凛,四周妖风乍起,呜号声回荡场上,所有来不及逃的人,皮肤上皆是被风划破数道伤痕,鲜血迸出。
此为郁北溟独创绝技,名——春风泣血。
一旦使出,大风便有如实质,可削万物,在战场中,往往血滴四溅,有如上苍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