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得到消息,魔界往生镜已丢失,天书是魔族如今的倚仗,届时为了避免他们用往生镜看到天书的消息,他们定会去偷断缘剑。
断缘往生,一个斩断过去,一个回溯过往。
它们本都是玄剑宗的东西,只是许多年前,往生镜被郁北溟夺走,到了魔界。
故而他们此去就是为了提醒玄剑宗保护好断缘剑,顺便蹲守魔族派来的魔人。
夏闲坐在时倾对面,拿起筷子夹了口汤包,嚼着嚼着动作慢了下来:“师尊,我这几日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往生镜根本就没丢,只是他们魔界自导自演呢?”
“哦?”薛既明勾起嘴唇笑了笑,语调慢悠悠,“我们夏闲如今也会想这些了?”
夏闲一下子直起了身子:“我怎么啦!往常阵宗都是您和……棠梨师兄做事,现在……也想为您分一些忧。”
说到后面,他看见薛既明舀汤的手明显一顿,声音低了下去,还是不依不饶地看着薛既明,希望看清她的反应。
一丝落寞与心痛在她面上闪过,不过转瞬,便消失不见。
自从棠梨入监天牢,薛既明这个做师尊的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一直很痛苦。
一边是因为犯下大错要秉公处理的门派,一边是自己相处多年的关门弟子。
他们一桌一静,连时倾都停住了动作,周围嘈杂的谈话声便在这时飘入了几人耳朵。
“你说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仙家第一派,嘿!没用的东西,让人家魔界打得都还不了手!”旁边一桌路人眉毛竖起,面带不忿地跟周围人大声讨论着。
“就是,要我看,那伙上仙看着光鲜亮丽,其实都是怂比,魔界那么几个鼠辈就把他们吓得迟迟不攻!”
夏闲顿时噤若寒蝉,眼神在时倾与薛既明之间惊悚地飘忽,他现在万分后悔自己刚才所为。
该死,他那是干什么?那些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就非得那时候?!
然而那边还在继续。
“哼,这事都得怪那个什么……棠梨,要不是他没看守好天书,仙族用这么畏首畏尾的?”
“简直就是仙界耻辱!我记得那个棠梨好像之前是玄剑的来着?”
“这事你们都不知道?”一人凑近了压低声音,用一种暧昧猥琐的神情说道。
“我听说,那棠梨从前叫沐什么风,是玄剑四少养的炉鼎!做炉鼎的命就该老老实实做他的炉鼎,非得跑出来,这下好了吧?仙籍仙籍没了,仙骨仙骨被剔,还被关在……”
“哗!”
薛既明头也没回,一盆滚烫的玉竹百合汤便直直扣在那人头上,生生将他未说完的话打断。
“啊!谁?!”那人一抹额头,怒视四周。
“吵——死——了。”薛既明一拍桌面,缓缓起身,她语调冷冷,压抑着愤怒,冷眼瞥向那几人。
她缓缓抬手,一阵巨大的力道向几人飞去,那一桌霎时连人带桌一起被掀飞,几人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倒旁人的桌子才停下。
周围人大惊,纷纷远离事发中心,因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闹了起来,站在外围探头探脑。
那人刚停下想起身,头就被狠狠地压在了地上,薛既明一脚踏上,那人咬牙想起身,却再度被“嘭!”地踩了回去。
“你这副窝囊的样子,连我脚都挣不开,还想嘲讽谁?”薛既明用力碾压,直到将他耳朵磨出了血,“你配吗?嗯?”
“师尊!”原本在四方桌上坐着的夏闲不知何时到了薛既明身边,握住她的手腕朝她摇摇头,“我们要去玄剑,还是不要在他们门口惹事。”
薛既明一愣,脚上力道松了些许,看着夏闲坚定的目光低声喃喃:“棠梨……”
随后她摇摇头,闭上了眼,转身回到了四方木桌,自然也没看清“夏闲”面上一凝的神情。
“走吧。”
待几人用完膳,去到了外面,薛即明抬手一挥,一只仙鹤飞来,有两个沐泠风高,足够坐下他们三人。
三人坐上仙鹤,遨游在九重天上,穿梭在云彩之间,不过一炷香便到了玄剑宗。
仙鹤展翅,从繁华的玄剑宗上空降落,在眼中小小的建筑变得越来越大,随后又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到了地面上。
与坐落在山上的天清宫不同,玄天派极其接地气——就位于平地上,甚至门派外面就是集市,三人走在集市中眼花缭乱,街道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摊主正卖力吆喝着,将脸都憋红了,毫无仙家风范。
啊,是,在刚刚那人谈论棠梨过去的时候,夏闲就变成了沐泠风。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玄剑脚下,沐泠风眼神晦暗一瞬,无意识握紧了拳,随后不过转瞬,便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