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很安静,几人似乎很享受精神折磨他的过程,只是一步一步,慢慢逼近,手上的武器蓄势待发。
周围只听得他无法平复的心跳。
“上。”
他们没有给他太多时间,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三人一齐冲向沐泠风。
他退无可退,将怀里前往西城的通行玉佩紧紧攥在手里,玉佩的凉意顺着指尖直达心底。
就差一点点,明明他的寝宫里西城那么近,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
沐泠风额头汗滴落,他勉强扯出一丝冷笑,下一刻,他身上出现一阵光亮。
“怎么回事?!”
“快抓住他,他要跑了!”
刺眼光芒过后,沐泠风便消失在了原地,仅剩一片衣角簌簌落下。
东城的人很少有通行令牌,以至于他们不知道,通行令牌除了通行这一功能,还可以让人瞬间回到西城。
两个令牌之间会相互呼应,所以他的令牌应该会带着他到一个离他最近的令牌持有者那里。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沐泠风落到实地,他双手扶着地面撑起自己上半身,而后一顿,缓缓抬头向上看去。
一双笔直的腿被包裹在黑色裤子中,眼熟的黑白寿衣,胸襟处的绣花大片盛放,给整个人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魅力,克制又迷人。
这个角度看去,更显他肩膀宽阔,身姿挺拔,那人正垂眸,冷眼瞥着他,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有了一丝波动。
似是对他的出现有些意外。
……沐泠风有一丝窘迫,他手指扣地,狠狠喘了口气,瞪着面前的人。
所以这就是他拖到最后一刻才用玉佩的原因。
因为离他最近的玉佩持有者,就是雾九冽啊啊啊!
他默默往后搓了几步,企图离这个男人远一些,刚入狼穴,又入虎口。
果然,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雾九冽起身,抬起腿一步步朝他逼近。
走到沐泠风面前三寸时,他蹲了下来,平视着他,眼神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探究与玩味。
像是在看一只自己撞到捕兽夹上的蠢笨猎物。
“遇到麻烦了?”
太近了。
与他的心虚不同,雾九冽似是非常开心,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灼热得能将人烫伤。
他别开视线,直到碰到了身后棺材的木板,才发现他此刻已躲无可躲,退无可退。
他无意识地咬着嘴唇,痛意袭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口腔里已经满是铁锈味。
鲜血流出,将他的嘴唇染上一片红,因为刚刚的打斗,衣襟与头发也乱糟糟的。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人,他总是容易紧张。
莫名其妙!
他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胸膛起伏着,将一种很私密的姿态展现在了这个男人面前。
雾九冽抬手握住了他的下巴,拇指伸手在他唇上一擦,他动作很轻,像在安抚一只小猫。
他右手落在沐泠风后颈处,指尖轻点,让他刺痛了一下。
不知怎的,沐泠风脑中忽地浮现出他看过此人杀敌时的影像。
旁人都说,他是七星中最穷凶极暴者,凭着实力碾压,每次任务无不是浮尸百万,血流漂橹,能靠杀戮解决的事绝不会弯弯绕绕。
这是魔族的天性,一旦开始杀戮,就难以停下,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会让他们一步步成为真正的恶魔,最终被仙界放出通缉令,派人斩杀。
只是从前一起探讨时,沐泠风与仙界大多数人的看法不同,他认为雾九冽是个极其内敛克制之人。
也许上一秒还在血沫横飞,下一秒就心平气和地垂眸擦擦手转身离开,视身后因他而起的腥风血雨如无物。
换句话说,他没有从杀人中得到快感,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的观点遭到了仙界人的痛斥,被反驳地多了,他也就不辩解了。
但事实如此。
就像现在这样。
明明带给了他巨大的威胁,让他胆战心惊,可依旧只是停在他面前三寸,没有任何动作。
他有些受不了。微微别开脸,眼皮垂下,可依旧没有逃脱,那只手甚至没有移动半分,就能依旧抵在他下巴处。
肌肤相触,他稍凉的体温传来。
他到底要干什么?
下一秒,他说出了让他更为心惊的话语。
“你不是天玑,对吧。”
沐泠风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愣愣地看向雾九冽,以至于过了一会忽地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反应,那不就相当于变相的承认。
不过……
雾九冽的语气很平静。
他很确定。
“你……你开什么玩笑,我不是天玑是谁?”沐泠风笑了两下来掩饰尴尬,哈了半天后发现雾九冽并没有笑。
……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