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和雪水都让没什么保暖作用的黑袍,更加折磨它的主人。
西弗勒斯也只是在最开始碰上了她的手,等站稳了身体就松开了,但还是有水珠沾到了上面。
埃拉纳完全没注意到,她旋开链条包的锁扣,拿出条手帕递给他。
还不等她说什么,跟外套同样颜色的手帕,就被颗雪球打落在地上。
纯白的雪地里那抹黄色格外显眼,像束灿然温暖的阳光,陷落在毫无生气的土壤里。
极其幼稚的手法,这么有目的性的针对,一定是那两只精力旺盛的狮子,埃拉纳可以断定。
“Homenum Revelio(人形显身)”
她朝着雪球飞过来的方向挥动魔杖,但很可惜,没显现出半点轮廓,连波动都没有。
或许在两年前遇到这种情况,她还会怀疑自己的魔力,可现在埃拉纳无比信任这根魔杖。
她不认为是自己的咒语出了岔子,那就只可能是能够欺骗过魔咒的东西——他们躲在隐形衣底下。
“她可一点都不像赫奇帕奇,他们不是一向反应迟钝的吗?还好这玩意能抵抗魔咒!”
詹姆扯着头顶上的隐形衣,跟紧挨着的好友抱怨。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惩治完那只花孔雀的詹姆和布莱克,就沿着皮科克逃命的方向往前走。
一路上他们顺手‘拿’过了两根血腥棒棒糖,又在舔到艳红色的纹路时,嫌弃地丢在地上。
全程目睹了糖果自己拆开包装,接着自杀般的、把自己丢进雪地的斯坦利·艾博缓了好一会,才迟钝的惊呼了句,“梅林呐!”
但罪魁祸首已经靠近那座灰色尖顶的建筑了。
三把扫帚可不像摩金夫人长袍店的窗沿,能有条缝方便他们偷袭。
更何况要从这个角度扔进去,很大可能会误伤到特纳和伊万斯。
“啧,阴魂不散的鼻涕精!老缠着姑娘不放——三年了,她俩居然还没发现他的本性?”
他们扒在铅灰色的窗台上朝里望去,背对着窗户落座的两个姑娘正搁放外套。
熟识的罗斯默塔女士勾着唇,耐心地在一旁等着她们点单。
“真是待遇不一样啊,咱们每次来这儿还得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她才会给咱们尝点兑了水的火焰威士忌——”
西里斯却注意到了美艳店主意味不明的眼神,扫了一眼身旁的好友,提醒道:
“鼻涕精是沾了她们的光,不然罗斯默塔连进都不会让他进来的……要教训他得先找个好地方,最好一击即中的。”
他们在正门旁的告示牌和掉漆的围栏,连续扔了几颗雪球测试,效果都不是特别好。
二人最终选择了蹲在花坛旁。
只有这里能让砸过去的轨迹不被树遮挡,这回一定能让死对头摔得结结实实。
他们脚边已经堆了十几颗坚实的雪球,随时准备袭击敌人。
但最先从走下台阶的,却不是个黑漆漆的人影。
“就知道躲在女孩后面——”
詹姆手里的雪球攥得更结实了,在手掌变得通红之前,那条毒蛇总算舍得出来了。
虽然那两个姑娘还没完全下到‘安全位置’,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瞄准挨打的对象。
身为追球手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詹姆论起拳头全力砸了过去,身旁的西里斯也在雪球飞出的那一刻念了句,“Waddiwasi(瓦迪瓦西)”
粗糙却紧实的雪球像颗炮弹似的,径直冲向她们身后黑乎乎的人影。
看见鼻涕精那么狼狈的滑倒,还有他朝四周观望,却一无所获的、滑稽的样子,他们恨不得当场笑出声。
但为了不曝露、继续这场游戏,他们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喉咙里。
詹姆捞起脚边的雪球,时刻准备着下一次偷袭。
只不过本该砸在鼻涕精身上的雪球,硬是拐了个弯,打落了那条手帕。
他从来没觉得什么东西这么碍眼过。
鼻涕精他是废物吗?起都起不来,还要女孩来扶?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偏偏特纳还看不出来!
真不愧是赫奇帕奇!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但下一秒朝着花坛射过来的咒语,就推翻了他的想法,“她发现不了咱们——”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低估学音乐的女孩的耳力。
隐形衣能让咒语无法穿透,可却隔绝不了躲在里面的人发出的声响。
即使说话声压得再低,也足够埃拉纳确认底下藏着的,就是那两个精力过剩的狮子。
可连咒语都无法穿透的隐形衣,该怎么揪出波特和布莱克呢?
他们相当警惕,离得并不近。
既然咒语没办法让他们现身,那就让他们自己把隐形衣脱掉。
“我们不是还要去跳汰机药剂师店吗?那样的话得快点了,再耽误下去要来不及练习了。”
莉莉还在警惕地看向周围,忽然听见埃拉纳的话。
红发姑娘诧异的望着她,正想询问,却见埃拉纳朝自己挑了挑眉。
她一头雾水的被埃拉纳挽住了手臂,皮靴在地上留下了个圆圈,朝着南侧走去。
“西弗勒斯,不走吗?”
幽黑瞳仁最后扫视了一圈四周,仍然没找出半片影子,在对上那双琥珀酒时,西弗勒斯看见了那里面蠢蠢欲动的狡黠。
“Aguamenti(清水如泉)”
“Immobulus(冰冻咒)”
埃拉纳在察觉出跟在他们的身后,那阵窸窣的摩擦声。
下落到掌心的贝母杖柄就动了动,连声念了句咒语。
被挽住胳膊的红发姑娘,虽然还是没弄懂埃拉纳为什么要在刚才经过的地方,弄出层冰面。
但莉莉余光瞥到连续几颗白乎乎的圆球,又朝他们的方向打过来。
她索性也挥舞着魔杖,气鼓鼓的念了道铁甲咒。
“Confundo(混淆视听)”
西弗勒斯几乎是在那一小片反光的冰面刚形成时,就迅速补上了一道混淆咒。而那几颗雪球的轨迹,也让他再次确定了波特和布莱克的动向。
“Duro(幻形石板)”
“别看他们了!快躲开!往那边去——”
带着苔藓的厚石板照脸上砸过来时,扯着隐形衣的两只小狮子,根本顾不上思考前面三个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们下意识朝那一片完全没被踩过的空地奔去。
詹姆听见身后传来碎石块落地的响声,正想跟兄弟击掌,顺便炫耀下自己的敏捷度。
但很快脚底下一连串打滑的动作,就让他堵在喉咙里的话,讲得磕磕绊绊,“给我只手!西里斯!我都快劈叉了!”
显然正卖力稳住身体的西里斯,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没办法给好兄弟提供支点,
“这儿什么时候挖了条河吗!说真的伙计,我没比你好到哪去——”
面容雅痞的男生都快要在冰面上,来上一曲他最厌烦的华尔兹了。
而第一次忽略好友的詹姆,一会儿双腿紧倒,又在下一秒翻转膝盖,也算是体会到了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看得出他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在双腿绞紧倒地的瞬间,詹姆揪住了头顶上方的布料。
但隐形衣却头一回没有能帮到他,反而滑腻的触感溜过指缝,任由詹姆一头栽倒在地。
它只来得及在主人倒地后,帮他盖上‘被子’。
可也没有尽心,只遮住了脖子往下的半截身体。那颗乱糟糟的黑色鸟巢,还惊悚地磕在冰面上。
另一个同样摔得四脚朝天。
比起兄弟脱臼的下巴,西里斯敢断定他的下半身没有知觉了。
“Petrificus Totalus(通通石化)”
还不等那两张露在外边的俊脸,挤出更多的表情,他们就被定格在了前一秒。
这下他们知道是谁干的了!
“Oppugno(万弹齐发)”
莹润的贝母魔杖凭空划了道圆弧,而后凌厉地弯折。
被施咒的两具身体动弹不得,只有频繁耸动的五官,曝露了他们的抗拒。
漆黑魔杖指挥着那堆四散的雪球,回到制作者们的怀抱,不过准头可就不那么好了。
冻得坚硬的雪球,纷纷朝着脸砸上去。溅起的雪粒,被破开云层的阳光照射到,显得透明而晶莹。
“很喜欢玩雪?那就好好享受吧。”
埃拉纳将只遮到詹姆后脖颈的隐形衣拉了上去,还贴心地抻了抻,确保与他相反姿势的西里斯也被盖得严严实实。
这样就不会吓到别人了。
晶亮的琥珀酒眨动了下,埃拉纳满意地拍了怕手上沾到的雪粒,“这下我们就可以踏实去跳汰机药剂师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