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黑发男生此刻才真正意义上‘共情’了,装腔作势的老特拉弗斯。他刚想开口,就又被埃拉纳压制住,
“觉得自己很威风嘛,把别人的痛苦当肥料,给养你卑劣的灵魂,太恶心了。”
短发姑娘瞥见朝向这边走过来的霍琦女士,眼角下垂而显得格外楚楚可怜的眼睛动了动。不知情或初相识的人,大概会以为那里面很快会盈满水渍。
但它们却毫不回避地盯紧了另一双褐色的眼珠,“整个学院的智商都被你拽到地底了,我真为格兰芬多们感到悲哀。”
“还在乱哄哄的做什么?谁让你们私自上扫帚的?立刻下来!波特!还有你,亨特小姐!”
这次是鹰眼教授打断了某人还没出口的笨拙的回击。
詹姆·波特盯紧了利嘴姑娘的后背,神色莫名纠结。
正当布莱克以为好友要丢掉绅士作风,给赫奇帕奇个恶咒时,就听到他的吐槽:“你觉不觉得听她说话有种,该死的熟悉——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讨骂的癖好。”
布莱克短促的笑了声,“你的记忆力不太行啊,昨天要不是从蛇洞里钻出条大的,我们早就让鼻涕精爬不起来了。”
詹姆如他所想的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还是从源头上解决麻烦吧······别跟女生一般见识。”
詹姆听出来这是好兄弟骨子里自带的绅士行为作祟,也没辩驳自己并没打算真的去对付个姑娘,好奇地问:“你们家是怎么对待哑炮的?也是丢出去?”
“烧掉名字所在的一小块,本人和后代都会从上面抹除。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是太清楚——”
詹姆心中纳闷,也不遮掩的说出口,“不是都说布莱克是最纯粹的古老血脉吗?还真的会生出哑炮?”
西里斯想起了那张掩耳盗铃的挂毯,“他们不会承认的,自诩‘高贵’的血统里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要是亲眼见到了那块漏洞百出的族谱,呵,就明白了。”
即使脑筋再大条的男生,都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该再继续,詹姆大喇喇地勾住兄弟的脖子,“嘿!该想想正经事了,这回一定不让那条毒蛇回窝搬救兵!”
明显比回忆起那个腐朽的家更有乐子的事,让布莱克迅速的抽离。两只意气风发的狮子高声讨论着,半点也不掩饰对某个斯莱特林的仇视。
“你们知道吗?今早另外两个院的魔药课上,有人被浇了大半个肩膀的药水,火都没熄,嘶——听着就瘆人。”
万事通小姐继续散播着最新消息,却丝毫没发现其中一位舍友逐渐绷紧的嘴角。
“至少咱们不会在院长的课上给她丢脸······就算赫奇帕奇就没几个擅长魔药的,那也做不出炸坩埚这种事——”
埃拉纳隐隐的猜测,很快就在草药课上得到了映证。与她们相对而立的长桌尾端,并无黑发男孩的身影。
她也算见识过了那两位过分活跃的掠夺者领头人寻事生非的能力,但还是低估了他们对于‘恶作剧’的判定。
埃拉纳不能理解少年们的恶意怎么能上升到这种程度。只是因为意见相撞,就被划分为阴毒的敌人,对他做出什么伤害都是惩恶扬善。
“艾拉你没吃饱吗?我那儿还有糖——”瑞琪儿瞥见短发姑娘用手帕包了块培根三明治和几小条羊肋排,脆生生的补充道。
把竖起来的马尾撩到身后,已经拉开凳子站直的利诺比利回身说:“反正之后也没课。你完全可以把它们吃完······不用着急。”
埃拉纳一边系着结一边摇头回应,“这是给朋友带的,他没来礼堂。”
格利歇尔达下意识朝陆续走出门厅的那群格兰芬多里望去,跟兜帽颜色格外相配的深红色头发明明来了——
等到埃拉纳在楼梯口跟她们分开,消失在二楼平台处,金发姑娘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个人称的单词。
逐渐想起来被她忽略掉的那条小船上的第四个人。没办法,大概是被两个耀眼的姑娘衬得更加黯淡普通。但如果没记错,他是个斯莱特林?
埃拉纳敲了敲那扇颇具年代感的拱形木门,没听到任何回应。
片刻后响起一阵古朴的摩擦声,果然并没有穿着绛红色制袍的校医。
目前的气候也不是感冒流行期,空空荡荡的床位整齐排列。只有最靠里侧、紧挨着窗户的那一张,被帘子包裹的密不透风。
矮跟小皮鞋踩在地砖上,像细密的鼓点,敲在承受着无妄之灾的病患耳膜里。
斯内普暂时停下琢磨报复那帮蠢货的思绪,警惕地分辨来人——不可能是庞弗雷女士,她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拿基础魔药。
或许是莉莉?除了她,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重视这起‘意外’。
可一向准确的判断力,偶尔也会出现偏差。湖绿色的布帘外传来清亮的女声,“斯内普先生?”
借着医疗翼壁灯处散发的柔和的暖光,埃拉纳望见帘中的影子动了动,却顾忌着什么没拉开那道遮羞的屏障。
她将简易‘外卖’搁放在光洁的边柜上,“我不清楚家养小精灵的工作范围能不能囊括到这里。如果你用过了,也可以当夜宵?”
接着她把那本封面是护法树的笔记本往里侧推了推,避免他拿动查看时,可能的拉扯会蹭上去油渍。
“斯普劳特教授只是拿了盆蟹爪兰跟魔鬼网放在一起,让大家辨认——你没错过太多。特征习性和应对的方法都在上面了,等身体恢复了,你可以看一看。嗯,下周一早课的时候还给我就行。”
埃拉纳有心想察探下斯内普的情况,可后者蒙在帘子里始终没掀开。她挑了挑眉,到底没勉强。
“那我不打扰你了,斯内普先生。好好休息。”
在她绕过正数第二张病床前面横放的小推车时,鞋跟清脆的回响,险些淹没掉了那句极低的‘谢谢’。
埃拉纳摆了摆头,下意识做完才反应过来,被挡在帘后的他估计根本看不见。
“没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还不等帘中人说出任何蹩脚的‘回馈’,一道语含严厉的中年女声横插进来,“你得离开了,已经过了探视时间,病人需要休息。”
绛红衣袍白色尖顶帽的治疗师,看了眼她的前襟处的姓名牌,顿了顿补上了那句,“特纳小姐。”
埃拉纳抱歉地朝她笑了笑,“我马上就走,女士。”
庞弗雷女士还算满意的点头,余光瞥到了短发姑娘带来的慰问品,嘴角起伏了下。“你该相信这里不会饿着他,孩子。”
短发姑娘略显尴尬的舔舔嘴唇,在中年医师无奈眼神的注视下,迈步离开了。
“最容易出差错的一个是魔药课,一个是飞行课——你确定要自己来吗?斯内普先生?”
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里满是肯定,看他接过创灼膏,庞弗雷女士经过一天的相处,也算摸透了男孩过强的自尊和防备心。
在他嘴唇开合前转身回避,去摆弄那些从七楼办公室拿下来的药剂瓶们。
乳黄色的凝胶被粗鲁地涂抹到红肿、被粗粝衣物蹭破的脓包和腐肉上。
在无数次咒骂那两个格兰芬多时,斯内普还能冷笑着想起,那年醉酒的男人抡着灶炉上烧得滚烫的汤锅,朝他身上砸的情景。
以至于像现在这点热度还在他承受范围内,唯一难缠的就是那团被投进他坩埚里的、裹着毒牙的鹿衔草。
每时每刻都在克制着,狠挠那些出水的胞囊的想法。黑发男孩泄愤似的用鼻子呼出口气,撇过头和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对抗着。
执拗的眼珠落在了边柜上,那份意料之外的探视伴手礼。
该说不愧是赫奇帕奇吗?胃跟脑子大概率是联通的。
或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斯内普拿起了那本画了棵张牙舞爪的树当做封皮的笔记本。
也不知道是原主人为了应付期末的考试,还是怕被吃食填满的大脑,没等到下次课就把知识还给教授。
梳理的相当详细,完全区别于那张容易让人产生错觉的脸蛋。硬朗利落的字体,倒有些像那天咄咄逼人的样子。
斯内普注视着那张简易的缠绕藤木画作很久。几次犹豫是否该尝试下,在艾琳书里瞧见过的‘复制成双’咒语。
最终还是把它搁回桌沿,他不准备见识呆獾的本性。
而那份雀黄色的包裹则一直放在原位,至少庞弗雷女士把最后几盏壁灯熄灭前,它还在那儿,动都没动过。
第二天一早,庞弗雷女士就接了两个凭实力把自己送上天,却下不来的受惊吓的拉文克劳学生。
匆忙间,自然没注意到那张已然空闲的床位旁空无一物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