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知道贝珠对这些东西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他率先开口问道:“不是有地契的吗?若有人直接抢掠田产,你们可以拿着地契告官的。”
虽然他在调查常秀才贿赂一事时,就隐约觉得天蚌教中也许做的事不止于此,可他也的确没想到会是侵地。
似是提到了那妇人的伤心事,她拿出手帕沾了沾眼角,既委屈又气愤地说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告官了的!结果那县衙的人反倒把我们这些高官的抓进牢里了,然后趁我们在牢中时,把地契收走了。”
郁离眉心一跳,脸色阴沉,他倒是没想到居然胆大妄为至此。这手段与盗匪何异,不,比盗匪还过分。毕竟盗匪可不敢同官员勾结。
就是不知道天蚌教许给这些地方衙门什么好处,竟令得他们如此行径。是占着天高皇帝远,这些百姓无人敢到京城揭发他们?还有邱阳,他身为一教之首又在其中参与多少?
郁离在心中思忖,他自然是把贝珠排除在外的,一来她这教主身份有名无实,二来他知道她是不会掺和这些事的。
于是郁离偏过头,靠近贝珠的脸,低声问道:“你觉得邱阳知道吗?”
邱阳?贝珠刚刚才大概听懂是怎么一回事,尚未来得及想到邱阳。经郁离这么一提,她才想起这件事。
郁离感觉到身后沉默半晌,呼吸声微微加快,随后耳边突然出现她的声音。
“我觉得他不知道,若他知道,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为防止那妇人听到,他们都压低了声音说话,可他依然能听出她低声细语中的坚定。
就如此信任?郁离眸中闪过一道晦暗,说实话他现在很想转过头去看看她说这话时是何种表情,可惜他此时转头就太过明显了。
所以郁离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而后他听见身后的声音忽然变大,是旁边那位母亲恰好也能听到的音量。
“我会帮你的,属于你的东西,一定会归还给你,放心。”
话音未落,那母亲已瞪大了眼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这姑娘在说什么?她此刻心里又惊又疑,怕是自己听错了,又觉得分明听得很清楚。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会帮我?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无数个问题在那妇人脑中涌动,让她变了眼神,眸光中是警惕和戒备。
“姑娘方才是说......?”
那妇人犹犹豫豫,试探地问道。
贝珠立刻重重地点头,“我会帮你,你的田地会还给你。”
这话再直白不过,再清晰不过。可等贝珠说完之后,却听见一阵笑声,是那妇人发出的。
贝珠奇怪地盯着她看,发现她满脸鄙夷,眼神像是不屑
又像是嘲弄,贝珠虽然分析不出这么复杂的情绪,但她能感觉到那妇人看不起她。
“你帮我?姑娘你能有什么办法?真是笑话。”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嘲讽,于是又转向郁离,对着他继续说。
“公子一直背着这姑娘,是为了带她去看病吗?”
贝珠一听,就疑惑起来,“我还没生病呀。”
结果那妇人哼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贝珠搞不懂是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什么又关心起她的身体。她分明说了能帮她呀。
“夫人,其实我是......”
“其实我们也走了许久,稍微在前面那个亭子里坐下休息一下吧。小孩子也经不住这么长的路。”
贝珠愣了一下,她还没说完话,郁离就把她的话打断了。她还想继续再接上话,但感觉到郁离的下巴蹭了蹭她的手臂,这感觉有些奇怪,所以她没再说话。
等到亭子里时,郁离先把她放在了座椅上,脱手后自己才靠近那妇人,不知对她说了什么,两个人竟是一同走到了亭子外。
贝珠其实可以用法术偷偷听到的,但感觉郁离忽然这样,应该就是不想让她听到,所以亭子里就只剩下她和那个小女孩。
可能是因为这一路上走来也累了,这小孩倒再也没有用那种警惕的眼神看她。
贝珠自己百无聊赖的在手上施了点生风术,给自己扇着风,眺望着远处的山山水水。
忽然感觉裙角被人一扯,贝珠低头看去,发现是那小女孩不知何时坐到她旁边,还扯着她的裙子。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她,但就是不说话,看起来很是可怜。
贝珠从身上找出来放着的糖块,递给了她,“你怎么了?”
小女孩接过去,直接就把糖放进了嘴里,另一只手还在攥着她的裙角。
也许是被糖安抚了一些情绪,她含着糖,囫囵着说话了,“你说能帮我们?是真的吗?”
贝珠点点头,“是真的,我不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