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毁于细微末节,苏棠狠狠地手握成拳锤在自己的伤处。很痛,而这痛能让她对今日之事更加记忆深刻,以此痛为戒,往后再也不犯类似的错误。
郁离并没有武功,自然也不会什么飞檐走壁。若是苏棠再多一分耐心和疑心,她再多走几步,打开连廊最尽头的房间,她就不会有以上的反思。
郁离自然是装的,其实他也可以留在那,等着她走完整个剧本的故事。但郁离耳力很好,他敏锐地听见了屋外有杂乱的人声,离他们俩所在的那个房间越来越近。
他能陪着一个人演无聊的戏,但他却不希望制造什么大的混乱,因为他今天是要来天蚌教隐秘探查的,若是有什么人声鼎沸的混乱打草惊蛇了,那还查什么。
况且他最后也多少对那位苏棠姑娘的用意有些感知,也是个爱演戏的人,不过太耍聪明的人,他不喜欢。
郁离刚把门关上,想喘口气,缓解一下刚才装咳疾咳哑的嗓子,却冷不丁的听到一道女生从身后传来。
“你是谁?”
声音有些熟悉,应该是郁离见过的人。郁离犹豫是现在转身,还是立刻推开门出去。
可还没等他犹豫出个结果,就感觉到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
“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
是一本正经的疑问,还带着正常人看到他反应不会有此疑问的傻气,郁离的脑中有一根线忽然接上,线上串联着一颗颗像珍珠一样的记忆。一件件往事,涌上心头。
郁离轻叹一口气,不是说过让她不要再碰到他这样坏的人了吗,怎么那个小蚌精兜兜转转,又碰见了他。
“好久不见,贝小姐。”郁离如释重负地转过身去,扬唇一笑,对着面前的人问好。
郁离已经做好了准备,脑海中也有着她的大体画像,回过头来后还是意外地惊了一下。并非是贝珠的脸有什么变化,而是她的打扮,与从前截然不同。郁离当年见她时,她身上自身法力幻化而成的衣服,也是巧夺天工轻柔莹亮,但发髻首饰什么的却全然没有,只是用一跟丝带松松地绾着发。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贝珠,却是梳着精致的发髻,簪着珠花,活脱脱一个侯门望族的大户千金。一看便知,被人照料打扮得很好。
贝珠奇怪地盯着眼前这个凡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按照邱阳的话,这个人穿的应该算是人模狗样?还是有模有样来着?反正意思是说他穿得很好看。
一身青色,让她在这种炎炎的盛夏,无端的感觉到一阵清凉。贝珠上上下下地来回打量他,越看越眼熟,可就是不能完全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没想到贝小姐也会来京城,郁离有幸,能再三年后,再次遇见恩人。”郁离一看便知道她没有想起自己,那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从他身上滚一圈了,眉头还是打个死结解不开的样子。
郁离?郁离!贝珠一听到这个名字,回忆就如海水般席卷而来。不怪她没记起来,贝珠把他现在的样子与三年前的样子重合起来做对比,三年前他还白得像一块珊瑚,是莹莹生辉的,现在嘛,感觉像一块碎掉的鱼骨,只剩下病弱的苍白。
“郁离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贝珠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说什么,虽然邱阳总是唧唧歪歪地跟她说凡人说话多有含蓄留白,不可有什么说什么。但贝珠才不管,凡人怎么做和她有什么关系。
刚问完他有没有生病,就听见他咳了一声。贝珠忍不住伸手拊到他额头上,有病的凡人,要这样摸一摸才知道有没有病,她见别人这样做过。
郁离刚没忍住被她的话呛了一下,还没适应过来她如此跳跃的思绪,紧接着就被她搭上来的手又呛一下。
“好像没有生病啊,不是说会热热的吗,感觉不是很热呀?可你的脸是红的,这样好像也不好。”贝珠像个老大夫一般,给出断言。
郁离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再被她一蹦一跳的话带跑了,于是伸手握住她的手从他的额头上拿下来,然后越过贝珠,走到房间中间的桌前,倒了一杯茶水,转过身递给她。
贝珠接了过去之后,果然就要往嘴里灌。
郁离趁着用茶水堵住她的嘴的这个空档,连忙开口:“你何时来的京城?天蚌教和你是什么关系?”
其实见到她人的一瞬间,郁离就已经隐隐有些想法,实在太好想,他知道她是蚌精,这个教又叫天蚌教,要说没关系那才是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