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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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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曦站在翠云殿外深深的吸了口气,给自己添了几分勇气,低头理顺衣衫,抬起头时嘴角噙着几分得体的笑,抬脚一步一步走进殿。

贤贵妃的话是真是假,不能盲目听信,确实需要时间验证。

陶陶扶着她,对着大殿门口的宫娥颔首恭敬道:“劳烦姐姐通传,我家王妃来给庆妃娘娘请安了。”

正在用膳的庆妃有些意外,除了不可免去的初一十五请安日,沈念曦从来没有单独来过翠云殿,这一大早的进宫来,多半是来回禀渊儿的伤势。

短暂疑惑过后,庆妃不慌不忙漱口擦嘴,起身扶着侍女的手去了正殿,懒懒往座上一靠,才慢吞吞道:“去请进来吧。”

宫娥应声而去。

沈念曦站在殿中恭敬行礼后才轻声道:“念曦给母妃请安了,回禀母妃,王爷服下解药,又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昨儿夜里醒了,儿妾不敢耽误,今日一早便先行来告知母妃,请母妃安心。”

庆妃闻言坐直了身体,舒了口气:“那就好,你伺候王爷费心了,起来吧。”

庆妃娘娘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任谁也看不透,如此平易近人的皮囊下,或许真的是一副蛇蝎心肠。

冷静下来后是无边的冷意,沈念曦依言起身,恭敬坐下不再多言。

庆妃想了想才询问道:“听闻取得解药那日,有丫头挺身为王爷试药了?”

儿子才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为母的却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现在又忙着问府中的琐事,想来是有什么打算呢。

装作茫然抬头,沈念曦是越来越看不透这宫里的人了,也是她自己蠢,姐姐早说过,人人都是千面的狐狸,岂能说看透就看透呢。

片刻后沈念曦点头,含了一抹不明的笑道:“是,是王爷的贴身侍婢,叫秋云的,还有个青羽和汀兰,都是极忠心的丫头。”

庆妃有些意外,沈念曦话里话外似乎是在讥讽什么,也是,这丫头年轻生得又美,被渊儿娇宠得不成样子,想必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一时无法忍受与别的女子分享丈夫,所以心里难免不快。

她不做理会,温蔼笑道:“秋云救主心切,忠心可嘉,说起来你入王府后一直是一个人,府里冷清,也是时候该给你添个帮手了,你看好不好啊?”

庆妃娘娘完美的将选择抛给了沈念曦,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再揣测下去,没有丝毫犹豫顺从道:“自然好极了,依母妃的意思,是要抬秋云做侧妃么?”

没想到沈念曦如此好说话,庆妃笑开了花儿,满意道:“用不着,做个侍妾便也罢了,秋云那个丫头自小跟在渊儿身边伺候,人很贴心,也知道怎么服侍他,本宫很放心。”

“只不过……母妃,儿媳觉着、怕有些不妥。”沈念曦眉头一皱,突然为难起来。

庆妃秀眉微蹙,笑容淡了下去:“怎么?你不愿意吗?”

沈念曦立马摇头,低眉顺眼道:“儿媳不敢,只是我想着这次王爷受伤,王爷身边的三个丫头无不尽心照顾,除了不大安分已经被处置了的玉影,其余的都很妥帖,若单给秋云一个人恩赏,只怕其他几个丫头,心里会难过吧。”

庆妃一愣,不禁皱眉,“本宫记得渊儿身边那几个丫头都是安分的人,怎的玉影犯了什么错?”竟然一声不吭就被处置了,沈念曦怎么能随意打杀渊儿身边的人,真是大胆!

“母妃有所不知,这个丫头吃里扒外,竟然勾连外头泄露王府消息,意图对王爷不利,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您不用担心这些小事,儿媳都已处理好了,绝对不会让王爷受到半分伤害的。”

庆妃心下一惊,近来梁王府那儿并没有谁给她递过什么消息,所以那小贱人是背叛了她吗?果真是吃里扒外,死有余辜!她心念不过瞬间便恢复平静,顺着沈念曦的话头意味深长道:“既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呢?”

“儿媳是想,不如将三个丫头一并提为夫人吧,她们都是打小跟着王爷的,这样一来,一则算是圆满,二则伺候王爷的人多些,母妃就更放心了,不是吗?”

庆妃这下倒是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眼下竟猜不出面前这个异常温顺的女子,此刻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她微微咳嗽了两声,收敛异样满意点头笑道:“难为你如此大度,也好,你便传本宫的话回去,将她们一并升为夫人,该有的体面都给足了,你这样贤德懂事,是渊儿的福气。”

今日庆妃如此,若是平常时候沈念曦本不会疑心什么,可贤贵妃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再来面对庆妃,沈念曦已是百感交集。

如果庆妃真的恨她入骨,那么她在梁王府里的帮手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给她找麻烦添堵。

是不是有鬼,试一试就知道了。

隐藏一时容易,可时日久了,心里发酸,自然就会有破绽可寻。

只是需要耐心等待些时日,长日漫漫,半年也好,一年也罢,只盼那三个丫头不要让她失望就好。

沈念曦一早进宫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洗去连日积攒的灰尘污垢,现在雨停了,可路上湿滑,陶陶小心的扶着沈念曦往前走,不想让路上的泥水溅到姑娘的绣鞋和裙角上,她低声道:“姑娘,王爷那儿,该怎么办啊?”

陶陶既是在担忧贤贵妃所说的事,也在愁秋云她们升做夫人的事。

若贤贵妃所言属实,庆妃与玉舒公主的事有关,之前种种也的确是庆妃的手笔,那祁渊对庆妃的所作所为知情吗?

沈念曦脑子里乱哄哄的,所有的思绪早已成了一团乱麻,祁渊若是知情,此前那些真情维护算什么?又怎么会以身犯险,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呢?

更多的她也不敢再往下深究,纸包不住火,她更害怕的是祁渊得知真相后,在母亲和妻子之间,会如何抉择。

贤贵妃想知道,她也想。

沈念曦抹去面上的泪疲惫道:“此事还没有定论,贤贵妃的说的事先别往外说,咱们静观其变吧。”

蔺启他们只是查到祁渊受伤和贤贵妃有关,庆妃那儿似乎并不知道那些事早已被贤贵妃洞悉,即便知晓是贤贵妃在推波助澜,也只会认为贤贵妃母子是因为旧怨发难而已。

所以只要她继续糊里糊涂下去,她和祁渊的日子,就还能有所粉饰。

陶陶没有多问,姑娘在去翠云殿的路上时已经和她说了,真正要害姑娘的人其实是庆妃,而贤贵妃掺和进来,亦是不怀好意。

听到这话她也是难以置信的,如若这是真的,王爷被蒙在鼓里,有朝一日王爷知道了,岂不会陷入两难,就像是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王爷为难,姑娘也为难。

她不能帮姑娘分忧,只能默默陪着姑娘,陶陶点头应下后还是有些忧虑,“可是贤贵妃那儿该怎么办呢?”

如今姑娘已和贤贵妃挑明了一切,贤贵妃不是善茬,有心在庆妃和姑娘的恩怨之间搅和,存心等着瞧姑娘的难堪。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赵王趁着王爷养伤,皇上已经将王爷原本的差事大多都交给了他去做。贤贵妃又急着告诉我庆妃的事,巴不得我和庆妃闹起来,王府宫里乱作一团,她好坐收渔利。”沈念曦抬头看了一眼空中南飞的大雁,沉静道:“好在我们有人质在手,贤贵妃不想两败俱伤,自会见好就收,暂且不会再闹了,不用理她。”

从翠云殿出来后沈念曦去了一趟东宫,姐妹一见面便热络聊了起来。

沈念昀牵着她的手担忧道:“怎么憔悴成这样了?你也该好好保养自己才是,什么都比不得你自个儿的身子重要,上次见你那样,我都担心坏了。”

“姐姐,我没事,只是近来睡不好,才会这样,以后不会了。”沈念曦摸了摸自己没几两肉的脸,淡然一笑。

沈念昀叹了口气,牵着她一起往榻上坐下,“好在王爷已经脱险,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凝神想了片刻,她沉吟道:“从你中毒再到郊外遇刺,此人处心积虑,实在是欺人太甚!”

“姐姐放心,此番也不算全无收获,我已经有头绪了。”沈念曦好声安慰。

细细听完妹妹的话,沈念昀看着妹妹愈发坚毅的眉眼,皱眉叹气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贤贵妃居心叵测,焉知她不是挑拨离间,此事不可妄作定论。”

“其实……如若贤贵妃所言非虚,我倒是还可以去问问一个人,或许从她那儿,也能得知些许有关怡妃的事。”沈念曦犹豫着,迟疑着,可却有些难以压制的心慌,在姐姐的注视下,她吸了口气复又开口,“丽妃娘娘。”

沈念昀了然点了点头,上次因着血玉镯的事,丽妃似乎格外感伤,说不准丽妃真的知道些什么,她想了想又道:“这倒是没错,不过此时情况不明,若贸然将事情泄露出去,对你对她都不好,况且你这般犹豫,想必也是不想为此事影响你与梁王的感情吧,你和他走到今日也不容易,等咱们真的确定了,到时候再问也不迟的,现在,你我就先这般糊里糊涂过吧。”

“可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沈念曦有些苦恼,玉舒公主的冤屈近在眼前,她却犹犹豫豫,畏畏缩缩。

沈念昀却是满不在意的摇摇头,“那又如何,咱们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能在这儿活出个人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谁愿意放着安稳日子不过,把自己陷在是非之中呢,你尚未暴露什么已屡次受害,来日若真的查到了什么,我也不会让你涉险,你只管放宽心,什么事都比不上你自己重要,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呢。”

“是。”沈念曦乖巧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想再过一段安稳的日子,哪怕只有一月、两月、半年、一年、

就当是她贪心了吧。

沈念昀叹息了声又道:“你方才说王爷新添了三个妾室又是什么意思?”

颅内思绪乱作一团,沈念曦捏紧了手绢苦笑道:“府内不可能永远只有我一人,庆妃原只想抬举秋云一个,与其剩下两个继续留在身边每日提防,不如有好同分,她们也能互相制衡。”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咱们不管家世地位再怎么显赫,也不论自己有多么的厉害聪明,终究都逃不过被男人支配的命运,女子生来便不可与男人相提并论,天生低了一等,他们能做的我们做不了,做了便是大逆不道,这世上有太多糊涂人,能真正做到不惧流言的人,古往今来少之又少,你我并没有特别之处,况且我们还有那么多抛不开的顾虑牵绊,虽然心里总有那么丝丝点点的不甘心,可自小学的那些规矩礼法,早已融进了我们的骨血,想甩也甩不掉了。”宫中之事波云诡谲,稍不注意便会落下万丈深渊,亦没有谁是好对付的,沈念昀摇头轻叹:“咱们要想活得好,活得安稳,就须得收起这些小心思,伪装成和她们一样的人,异端不能久容于世,没有人喜欢清奇的独一无二,因为有太多人都注定麻木不仁,她们只会厌恶和自己一样却妄图摆脱枷锁的人,而不会觉得给自己带上枷锁的人是有多么的可恨,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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