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曦回过魂来后急忙牵过刘芷念的手,见她右手烫的通红,着急道:“瞧瞧,手都烫红了。”
那小厮吓得六神无主,局促站在她们跟前反复道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都是小的不好!求贵人饶恕!”
刘芷念无所谓道:“没事儿,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怎么没事儿,要是处理不好留疤了怎么办,走,我带你去医馆瞧瞧。”沈念曦着急拉过刘芷念往楼下走,瞟了一眼犯错的小厮。
陶陶会意,低声呵斥:“糊涂东西!都像你这样毛手毛脚的生意还怎么做?!自己去找掌柜的领罚!”
沈念曦将剩下的事交给陶显后急急忙忙带着刘芷念离开,执意去明芮那里为刘芷念包扎伤口,反复问了明芮会不会留疤又拿了好些药膏后才带着刘芷念离开,又亲自送她回府,前前后后说了许多道谢感激的话。
回府的路上陶陶惊魂未定道:“方才真是危险,若是那碗汤烫到了姑娘,那可是伤在脸上,还好刘姑娘替姑娘挡开了,手给烫成那样,姑娘可得好好谢谢她才是。”
“这个自然,你回去以后挑些好的药材补品送去刘府,今日这事儿我挺内疚的,她的手要是留疤,可就是我的罪过了。”沈念曦看着肩头袖子处洒落的点点油污,心事凝重。
回到月华阁时已是日入时分,寒烟和山荷满院子的捉猫。
沈念曦笑着把小黑招到面前抱起,“怎么又在闹它?”
“回姑娘,它掉毛掉得厉害,每天都要梳一梳,若不然毯子上掉得全是猫毛。”寒烟挠头,跟着沈念曦往屋里走,笑道:“姑娘把小黑给奴婢吧,梳好了姑娘再抱。”
寒烟仔细将小黑从头到脚的捋了一遍,最后将瘫在垫子上一动不动的猫往外一推,从木梳上挽下了一坨黑色的猫毛,搓成了球在手里拿着,“好了,奴婢可以用它的毛再给它缝一块垫子,这样它在椅子上睡觉就软和了,姑娘,奴婢先告退了。”
“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啊。”陶陶摇头苦笑,见沈念曦呆坐着没有说话,想着老爷嘱咐姑娘的事,知道姑娘得继续做样子,也是时候该去哄王爷了,她又道:“姑娘可要吩咐人去前头等殿下回府?”
“这个先不急,你让蔺晨去查查,孙嬷嬷如今被关在哪里,她和她的儿子女儿可还活着,若是能把人赎出来,从我账下拨银子,把人带到我跟前来。”沈念曦悄声吩咐。
陶陶明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沈念曦长长叹气,懒懒点头道:“顺道去吩咐厨房备几道王爷爱吃的菜……”
陶陶带着笑意应下沈念曦的话:“姑娘这般关切王爷,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姑娘放心就是,奴婢会着人打点好的。”
沈念曦伸手点了点陶陶的脑门,假装生气道:“你呀你呀,倒是做起我的主来了,哪一日给你寻个夫家,叫你还来管我。”
陶陶白嫩的脸颊染了一层红霜,跺脚羞道:“姑娘就知道取笑奴婢!奴婢才不走,奴婢可是要一辈子跟着姑娘的!”
笑容逐渐淡了下去,沈念曦在屋里踱步,伸手抚摸过华丽的天青色帐幔,忽有些无奈:“傻话,哪有谁能陪着谁一辈子的……”
她现在实在听不得这样的话,没得给人希望,末了又让人失望。
陶陶收住笑容低下了头,这话不是说与她听的,姑娘心思重,许多事情难以释怀,轻易不敢再相信旁人罢了。
陶陶识趣没有继续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姑娘先歇着吧,奴婢下去准备了,这就唤山荷来伺候。”
沈念曦又走回榻前脱了鞋坐回原位,拿起针线愣了许久,一针未动。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天色渐暗,想来那位独自生了好几日闷气的祖宗,现下已经由人引着往月华阁来了。
沈念曦在满箱的衣裳衫裙里翻来翻去,终找出了一件粉色合欢锦缎交领锦衣,连袄裙都是嫩嫩的浅粉色,裙尾星星点点的绣了桃花,轻轻转动裙摆,花瓣仿佛就要落下似的。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粉色,但那位许久未近身的男人却喜爱的紧。
祁渊脚步轻快,一阵风似的卷进内室,彼时沈念曦正拿着一直收在锦盒里的血玉簪子发愣,被祁渊从身后一把抱住,免不得被吓了一跳,她站起身回头嗔怪:“哎呀,你吓着我了。”
祁渊垂头埋在沈念曦颈间,闷声道:“这些日子故意把我晾在外头,今儿却突然让人来请我,我可是不愿来的。”
沈念曦扭头对着铜镜将手上的玉簪子推入发髻,转身攀上祁渊的肩,娇笑道:“真是越发小气了,明芮昨日把脉,说余毒已尽,妾身这才敢去请您过来,王爷要是不乐意,尽管走好了。”
祁渊赌气似的吻住了眼前伶牙俐齿的人儿,自打沈念曦生病再到养病,他又是担心又是着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等到沈念曦痊愈了,这丫头又要顾及宫里的嘱咐和他的名声,故意躲着他。
但祁渊却猜不透,沈念曦到底是真担心,还是借此躲避,他心里忐忑,又得不到她确切的解释,心里又气又不服,这段日子里也故意冷着她,赌气看谁更狠心。
任由这厮撒气般吻了半晌,她才稍稍推了推祁渊,红着脸提醒道:“该净手用膳了……”
祁渊用力抱住沈念曦,深深叹气:“我知你有许多为难之处,可我待你的心……你明白么,念曦,你、你明白吗?”
沈念曦轻轻拍着祁渊的背让他安心,自与顾霄情断,她总告诫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但祁渊对她的好,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她也不愿意为自己的心动而百般遮掩狡辩,喜欢就是喜欢,她很清楚,无须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虽然眼下她对祁渊仍未能全心全意,可她一点儿都不想这样下去了,她也等着来日如祁渊所言,他们可以坦然相对,可以真真正正的平淡度日。
祁渊久久没有等到沈念曦的回应,着急追问:“你还是不信我?”
沈念曦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手也没了拍他背的力气,小声嘟囔道:“我既然嫁给了你,你自是要好好待我的,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祁渊傻傻的笑出声,连忙改口道:“是是是,是我说错了,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你、你放心,我们不离不弃,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祁渊少有这么傻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笨。
沈念曦双眼睁得生疼,眼皮蓦地一软,落下两行泪,点头道:“好。”
“你不用担心外头,没有母妃说的那么严重,你也不用再避着我,母妃那儿我会去说清楚的,放心。”祁渊指尖爱惜拂去她温热的泪,温柔笑着说道。
沈念曦没再说话,红着眼眶拉起祁渊的手去外间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