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传来赵邕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沈念曦的心也跟着揪紧,她其实一点儿也拿不准,更不确定赵邕说的真话父亲会不会相信。
祁渊看她满脸愁云,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笑着哄她道:“放心吧,就算此事不成,李家那些人所犯的错也不会因此被抹去,何愁等不到机会。”
“夜长梦多,错过了这回,也不知道往后会怎么样。”沈念曦偏头躲开祁渊的手指,不开心的盯着他无所谓的脸。
赵邕的事已将沈家推上了风口浪尖,若想干干净净的择出来,唯有沈恒查出“真凶”,追回赃银,才能平息物议。
可找人顶罪容易,但那几十万两可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等到沈家不得不填补这些亏空时,就不知道以沈家的家底还能不能拿得出这笔巨款了。
若拿得出,沈府只怕也要元气大伤,要是父亲再知道原来不曾放在心上的李氏兄弟居然做了这么多腌臜事,无异于火上浇油,在这风口浪尖上给沈府抹黑,岂不是自寻死路。
若拿不出就更简单了,父亲必会更加着急上火勃然大怒,李家贪走的那么多钱不拿来补亏空还等什么,更不会放过为虎作伥的李氏和她的兄弟们。
不管怎么样结果都对沈念曦有利,她只需要看好形势把暗卫们收集到的证据送到父亲手里,静观其变就是了。
沈念曦守着火炉度过了难熬的六日,这些天又下了好几场大雪,院里的一切被扫也扫不尽的白雪覆盖,入目之处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片纯白。
这几日祁渊下朝回来的时候沈念曦都会扑上去问一句:“事情怎么样了?”
祁渊只是摇头:“还没有消息。”
沈念曦沮丧的低下头,祁渊说没动静,那就一定是没动静了。
之前沈念曦听他提起过,如今皇子们在朝堂上各有各的势力,譬如太子祁浩,身后就有皇后的母家高氏一族,以及沈国公府,六部之中也多有追随者。
而祁渊虽然没有母家势力作保,但在礼部、刑部和大理寺都培植得有人手,所以这样的消息总比旁人要灵通些。
第七日的时候,阴沉多日的天终于放晴,湛蓝的天空很清澈,阳光照射在积雪上,稍有那么点刺眼睛。
祁渊一贯平静无波的脸终于有了变化,他带回来了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赵邕招供了,不仅招认出银两的所在之处,还供出了此案的主谋,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暗中勾结,两部牵扯党羽众多,往来出入账本、书信俱在,再加上赵邕的口供,证据确凿,皇上已经下令,涉事人犯按罪革职、抄家、斩首、流放,一律不得放过。”
“他们身后是谁?”沈念曦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不安问道,父亲能牵扯出这些人来,必然是动了谁的羽翼。
祁渊低头看向她,眸光凝重,沉声道:“赵王。”
是了,父亲就算吃亏,也不会让旁人好过。
“那……赵邕呢?”沈念曦恍然明白过来,又忽地冒出些莫名的心慌。
“斩首。”祁渊拍了拍她的脸,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情感。
沈念曦追问:“赵子柔怎么办?”
祁渊平静回答:“赵邕死前求我放过赵子柔,把她送去远在商国的外祖家,放心吧,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
沈念曦沉默的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她从没有见过这对父女,但是她却知道,赵邕不管怎么样都忠心于沈府没有背叛,赵子柔不管在哪里都很听话的在当人质。
他们的身不由己正如此刻随波逐流的自己,没有选择,也无法逃避。
朝堂上的纠葛明面上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父亲最终还是选择填补亏空,附带除去了在户部和兵部的眼中钉。
可这件事情对于沈念曦来说才刚刚开始。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沈念曦顾不得伤怀,打起精神继续做事。
当时查办那些铺子时沈念曦就已经寻机收买了李氏手下的一个管事,得知赵邕这件事结案消息后,第二日她就命这个人去父亲面前告发了李氏和李氏兄弟的罪行,如愿把暗卫们收集来的证据统统交去了沈府。
难对付的人从来都不是李氏,而是如何让李氏背后的爪牙消失。
如今沈家内外动荡,不知道李氏纵容兄弟多年以来的暴行会不会减少一点父亲对李氏的宠爱。
傍晚时沈念曦便收到了沈家传来的消息,说父亲动了大怒,已派人捉了李家兄弟来审问。
他们作恶多端又在父亲心烦的时候凑上来作死,也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
李姨娘不可避免的跟着倒了大霉,父亲斥责她多年以来纵容包庇,居心叵测,现如今被关在西院思过,连沈念晚也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