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你来吧。”沈念曦乖巧的松了手,对于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她来说,此时此刻逃命比什么都重要,所以祁渊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自然也不会反驳。
祁渊抬手将剑插入挂在马鞍上的剑鞘里,低声道:“好。”
两人淋着雨跑了半晌,沈念曦才渐渐闻到祁渊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愈发浓郁了。
想起方才刺客的话,她回头看着祁渊模糊的脸庞,不由得担忧道:“王爷,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处理伤口吧?”
马儿被祁渊抽了一鞭,跑得更快了,他目视前方,冷静得让人意外:“好。”
伴随着隐隐的雷声,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刺骨寒冷的雨滴砸在身上甚至有点疼,祁渊随即离她更近了些,似乎是要用身体给她挡雨。
这样狼狈的样子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管什么,瑟缩在祁渊的怀里,紧盯着昏暗的四周,祈求能快点找到一处能避雨的地方。
不知道顶着雨跑了多久,沈念曦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亮光,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前头好像有人家,况且大雨已经冲刷了马蹄的痕迹,我们又拐了好几个弯儿,他们应该暂时追不上来了,我们去那里吧!”
这下祁渊声音低了许多,还是只回了一个字:“好。”
沈念曦分辨出来了,他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却还在极力压制着疼痛。
祁渊不想让她察觉,沈念曦也只好装作不在意,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混合着雨水一起滑落,祁渊也没有发现。
那山窝窝里是个小山村,沈念曦就近择了一处农户,用尽力气去拍院门。
片刻后一个打着黄油纸伞、提着灯笼的中年男人披着外衣将门开了一条缝,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狼狈的他们,警惕问道:“你们是要借宿吗?”
被冰凉刺骨的雨浇得湿透,沈念曦扶着祁渊站在门外,牙关忍不住的打颤:“是的,我和夫君回乡探亲不幸被山匪打劫,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会儿下着雨又冷,我丈夫还受了伤,求大哥您行个方便,救救我们吧。”
因为村子在城郊不远处,靠近官道,所以时常有路人来借宿并不是奇怪的事。
那男人又见两人虽然狼狈,可沈念曦松散的发髻间还留有的珠钗和脏污的锦缎衣裙皆是华丽之物,他只想多赚点银子贴补家用,忙不迭打开门道:“快进来吧。”
这院子里住的是对夫妻,人很和善,房屋整洁干净,看着家境也算殷实,沈念曦颤抖着解释他们是被山贼追杀慌不择路逃跑至此,夫妻二人满脸同情,农妇收了她发髻上残留的珍珠银簪和翡翠耳坠后,随即引着他们去了另一间屋子,不仅点了个炭盆给他们取暖,还端来了热水、棉布、干净衣物以及可以用来清洗伤口的白酒和止血白药。
房间不大不小,和主屋一样也很干净舒适,沈念曦借着烛光这才看清了祁渊的伤势,手臂胸口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右肩被刺,伤口比较深,好在没有中毒迹象,只是方才与那刺客打斗,少不得牵扯到了伤口,多流了许多血。
沈念曦目露心疼,急声道:“我先帮你处理伤口,你身上有伤药吗?”
祁渊苍白着脸点点头,却按住她的手强忍着痛道:“你先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沈念曦拗不过,背对着他站在隔着帘帐的床头快速换了农妇的干净衣裳,将湿头发散开披在身后,便去端来热水放在床头。
看着他惨白得冒起虚汗的脸时又犹豫了起来,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势,也不敢上手去触碰祁渊的身体,可现在祁渊浑身湿透,还受了伤,若不及时包扎,会出人命的……
事急从权,沈念曦咬牙,闭着眼睛伸出手,开始为他脱衣裳。
祁渊忍着疼痛弱弱开口:“我自己来吧,脏。”
沈念曦眯着眼睛一边脱他的湿衣裳,小心从他随身的顺袋里拿出常备的伤药,一边没好气嘟囔:“命都要没有了还有闲心担心我,你先别说话了,留些力气,一会自己脱里衣。”
沈念曦既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也没见过这么多的伤口,更不知道那肩上那个血窟窿该怎么处理,烛光下是他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腹,皮肤像是透光的玉,触感冰凉细腻,却烫得她眼眶发红。
“先用酒水将伤处的血迹清理干净,再将金疮药撒上来,便可以包扎了。”祁渊背靠着枕头,嘴唇血色尽无,忍着疼痛教她。
“噢……”沈念曦迟钝的脑子有了思路,目不转睛盯着伤口,着手认真按祁渊所说的去做。
白酒落到伤口处的时候祁渊咬着鲜红的唇颤抖起来,沈念曦拿着帕子仔细的擦滴下来的血水,见他痛得可怜,不自觉凑近轻轻呼气哄道:“就快好了,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