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管事捂着膀子痛苦的哼了几声才道:“李姨娘说您年纪还小又、又柔弱,自然没什么耐心管这些琐事,况且您眼下身体也不好,不会对这几间铺子多费心的,何况王妃才新婚,更加没空管这些事,就算查账也是查不出什么来,即便查出些许不妥起了疑心,问罪时奴才们自己应下就是了,李姨娘还说王妃心软,最多不过是把奴才们打发走,不会真要了奴才们的性命,届时奴才们再回那府里去就是了。”
可方才他们在那些侍卫手里,真的会死的。
姐姐出嫁时并没有在意沈府陪嫁去的铺子,因为是从李姨娘手下拨出来的所以统统都没有信任,连账都没有查就连人带店全出手了。
轮到沈念曦这儿,李姨娘自以为天衣无缝又故技重施,不曾想却被祁渊给查出了端倪。
男人的话逗笑了沈念曦,她忍着怒意点头道:“你们这算盘打得倒向,也罢,我如你们所愿就是。”
一直静静听沈念曦说话的祁渊眉头微皱,刚想开口又听她不慌不忙道:“在这份证词上签字画押,并送上真的账簿来,我便放过你们。”
金管事疼得龇牙咧嘴,早已顾不得了,此刻沈念曦说什么便什么,“好……好,我签、我签。”
他点头答应后,蔺启才蹲下身去握住他的手臂用力往上一凑,这才把他脱臼的手臂给接上。
祁渊眉头慢慢舒展,充满爱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审讯完两人后天已快要黑了,寒烟笑嘻嘻的跑到沈念曦面前小声道:“姑娘放心,陈嬷嬷一直被奴婢和山荷缠着,没有离开过月华阁。”
沈念曦满意朝寒烟笑了笑,“很好,回去吧。”
处理完这点小事后祁渊便陪着沈念曦回月华阁,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秋日的花园里多了几分萧瑟,落木在风中飘扬,时有几只鸟儿在余晖里展翅飞远,多了几分静谧萧瑟。
微风徐徐,抚平了祁渊心头的烦躁,他看向身旁平静沉默的沈念曦,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对付李氏?”
“不瞒王爷,其实我也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想起沈家那摊子烂事,沈念曦无奈笑了笑才道:“李氏是我父亲挚爱,且不说她不论犯了什么错我父亲都会护着,再者这都是些小事,只为恶心人罢了,真闹起来李氏随意拉个人出来顶罪便可脱身,伤不了她的根本不说,还让我娘在府里为难。”
祁渊明白了沈念曦话里的意思,见她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也没再说什么,只了然点点头道:“不着急,如今有你和太子妃在,料她们也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
“这些年她顺风顺水,没什么她不敢做的事。”沈念曦叹息着没再说下去,有个念头却是越发压不下去了。
说起李氏,也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李姨娘出身不低,却甘愿为人妾室,自然有人难以企及的心胸和本事。
李氏的父亲曾做到兵部侍郎,只不过因病早逝,李家子孙资质平平,科考无望,只得在军中谋个差事混日子,眼见家业凋零,日渐落魄。
正是那时,某次宴席上温婉动人的李氏遇到了定国公府意气风发的世子爷沈桓,清丽婉转的歌声唱进了沈桓的心里,两人由此定情。
只可惜那时的沈恒已经婚配,妻子乃是柳护军家的女儿,也就是沈念曦姐妹的生母柳氏。
李氏倒没让沈桓为难,甘愿进府为妾,可惜这般委曲求全沈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却还是不肯答应她入门,原本想就这么拖着不允直到沈桓死心,可后来沈桓以治水赈灾之功向皇上请求,言辞恳切只为给李氏求一个妾室之位,皇上颇为动容,便做主把李氏赐给了沈桓做二房。
彼时定国公府权势正盛,又得圣上允准,说破天也不过是个妾室的事,旁人最多不过当作茶余饭后谈资调侃几句也就罢了,谁又会真的在意什么。
李氏入府后一举得男,地位水涨船高,不像柳氏落后一步不说,还只生了两个丫头。
李氏的存在让母亲和父亲日渐疏离,甚至于形同陌路,后来沈念曦的母亲还因为小产坏了身子,身体便一直不大康健,他们也更加冷漠疏离了。
老国公爷仙逝后母亲操持丧仪,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从那时起便不再管事了,加上沈老夫人回祖宅养病,偌大的国公府便只能让沈佑兴的妻子吴氏接管内务,李氏作为沈佑兴的生母,吴氏自然同她要亲近些,顺理成章请李氏从旁协助,一切理所当然。
李氏虽为妾室但深得沈桓宠爱,又诞下了沈府唯一的子嗣,多年来和沈桓恩爱相守,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管家之后更是如日中天。
如今府中之事名义上虽为吴氏打理,实则都是李氏说了算,沈家在她手里经营得井井有条,这样的本事无人可比,这样的福气也无人可比。
所以府中人拜高踩低,对北院的事不上心已是见怪不怪,就算李氏在她和姐姐的嫁妆上稍稍做了些手脚,李氏也料定了她们不敢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