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唇边笑意更深,“说吧,什么事?”
“我在家的处境你是知道的,如今我身边并没有几个可用之人,加上我这身体时好时坏的,眼下也不知王爷府中是什么情景,府中内务我若是有打理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王爷多多包涵、”沈念曦脸上热意不散,好容易稳住慌乱的心,小心看向祁渊,试探着说道:“或者,我暂且不管内务也是可以的。”
祁渊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听她说完后笑容越发宠溺,坐到她身边坚定又温柔的安抚:“别担心,府中人口简单,平素里也没什么大事,府上的人目前都还算安分,你且使唤着,若有违逆的,你只需吩咐蔺启发落了就是,往后待你培植起自己的人手,再有不顺心的地方,你自己处置就好,从现在开始,府中所有皆归你掌管,所以,无需担心。”
能这样说,只怕祁渊早在她入府前就安排妥当了府中的人和事,沈念曦被他真挚热切的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报他此时此刻的体贴,末了只能僵硬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祁渊望着她迟疑的笑脸,放轻声音继续说道:“府中和我名下产业的契书待会儿巫旭就会送过来,其中有一半我已转到了你名下,余下的支撑府内日常开支就好,东西不多,还望娘子不要嫌弃,如今这些田产铺面都是巫旭在打理,他做事你尽可以放心,往后你有属意的人了就让巫旭带着,等你的人熟悉后我自会安排巫旭去别处办事,往后就请娘子多多费心了。”
一炷香后沈念曦望着案上四大个檀木盒呆在了原地,而且这其中有两个已经属于她了。
若说情情爱爱有假,但这真金白银却做不了假。
沈念曦呆呆看了看身旁满脸写着无所谓的祁渊再次陷入了沉默,祁渊待她如此之好,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好。
用她这个人吗?
入梁王府的第二日,沈念曦端坐在梁王府的大堂之内,堂中和院外跪了一地的人,正在给她叩头请安。
众人磕完头后都静静跪在原地等候沈念曦吩咐,她压下乱跳的心,从容抬手:“都起来吧。”
乌压压一群人整齐起身,皆垂首立在原地静听上意。
沈念曦先唤了前院的管事周文上前见面,坦然收了库房钥匙和账册,然后大致了解了下他管着的府中每月各处进出项目、各处会客往来走动名册、外院进出采买等事务。
紧接着沈念曦又见了内院管事勤娘,同样收下了王府的对牌和各处要紧房舍的钥匙,并请她往后协助自己料理内院,勤娘是祁渊的乳母,自小照管着祁渊长大,行事稳重妥帖,面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善意,从未显露过半分属于自己的情绪,心思难猜,是个不好琢磨的人,不过做事却是十分稳靠的。
祁渊还没有侍妾,此前内院里并没有什么要伺候的人,最多不过是祁渊身边那几个通房丫头特别些,可到底还没有名分用不着怎么费心,如今不过多了一个沈念曦,以后就算再多几个人也没什么要紧,差事仍然清闲,有勤娘帮她照管着内院,她也能轻松些。
和勤娘说完后沈念曦目光在堂中扫了一圈,很容易便看到了左侧站成一排的四个清丽佳人,本想叫上前来说几句话,可祁渊昨夜驳了她的话,明显是不想让她碰这几个姑娘,眼下若是见了,祁渊只怕会觉得她多事,脑中思绪转了个遍,最终她选择无视。
等新婚的热情过去了,祁渊自会和她提的,等到时候她顺水推舟就可以了。
接下来沈念曦又粗略见了几位要紧的管事和管事媳妇,嘱咐了各处管事备好账本、名册三日后交到月华阁后今日便也差不多了,沈念曦微笑着挥了挥手,寒烟和山荷立即端起托盘挨个儿发散装着银锭和金瓜子的锦袋。
明净轩内四个伺候祁渊的丫头神情苦涩的握着手里的锦囊,沉甸甸的一看就有不少银钱,几个人闷闷不乐的回了明净轩,其中两个丫头忍着心中酸楚拿起扫帚无聊的扫院子,眼里满是幽怨,撅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着淡粉色绣荷花的丫头酸溜溜道:“这位新王妃看着病恹恹的,可安排起事情来却井井有条,出手也大方,给咱们几个的都有五两金子和十五两银子,那些管事和嬷嬷们的只怕更多呢,唉,可她今儿理也没理我们,瞧着就是个有谋算的,等真正料理起事务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我们呢……”
白衣丫头不耐烦啧了一声:“担心这些做什么,我们又没做错事,她还能随意打发我们不成?何况我们还有庆妃娘娘做主,就算她不能容人,也轮不到她越俎代庖。”
白衣丫头颇有傲气,非常看不惯沈念曦的装模作样,此刻心里烦躁得紧,她们几个伺候了王爷这么多年,又是明净轩里的大丫头,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与府中的丫头们不用,府中的丫头们百般羡慕,都以为她们很得王爷宠爱。
可事实是王爷并没有收用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从来只当她们是摆设而已。
外头还以为她们四个大丫头都是王爷的通房,王爷也从未否认过,她们几个只能保持沉默,自当年那件事后,时至今日想起来都让人毛骨悚然,就算再心有不甘也只能耐心等待,王爷面上瞧着温和可私底下如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温柔刀最会割人性命。
两年前祁渊封王出宫开府,跟随王爷出宫伺候的人其实是五个,都是伺候了他多年的宫女,她们都得了庆妃的授意要好好伺候,所以其中有个耐不住寂寞率先爬床,可当夜就被王爷毫不留情的处置了,她们被迫在院中目睹了那场刑罚,那姑娘的血肉撒满了整个院子,鲜血在院中开出了一朵火红的花。
当时的祁渊就负手站在廊下,眼中寒意不减,嗓音却依旧平淡温和,“再有不安分的,她就是你们的榜样。”
经此一遭所有人都老实了,就怕得不偿失,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今王妃进府,几人仍旧不清楚王爷对她们是什么心思,也不知往后是否会宠幸,可不管如何,她们都是王爷的人,不管沈念曦肯不肯抬举她们,她们都只能选择继续熬着。
“自打圣旨赐婚后王爷就总偷偷去沈家那儿守着她,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她也是个不知羞耻的,勾得王爷连规矩都不顾了。”粉衣丫头咬着唇愤愤不平道:“也不知她到底给咱们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看她那狐媚样就来气,前些日子巫旭他们忙前忙后的,就为了修缮装点一个月华阁,什么好的都往里送,王爷何曾这样奢靡过,为了这么个狐媚子,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两人越说越是生气,白衣丫头冷笑道:“谁让人家投了个好胎呢,哪像我们,除了日复一日的等着,连心里的苦都没处说去。”
“汀兰,玉影,小声些吧,叫旁人听了去,可了不得了。”一圆脸杏眼的丫头从屋内走出,理了理墨色的衣裙,叹息道:“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可行事说话都滴水不漏,决计不好相与,咱们得当心些才是。”
另有一人叫青羽的自墨色衣裙丫头身后慢悠悠的走出,不屑冷笑:“秋云姐姐怕什么呢,现下这儿除了我们几个,哪里还有什么旁人呢?不全都巴结着那边去了?”
秋云看了看冷冷清清的院子,绷着嘴角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