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谢行止兀地茫然了。
她看不出来清光在全局中所图谋的是什么。如若生命都可以被轻视,那什么是更重要的呢?
当时的谢行止暂时看不透。
直至后来,邀月台又来了新的女子。这名女子如同鬼魅般行迹莫测,却有着跟清光一样的水蓝色眼睛。
她们似乎很早便认识,却对彼此之间并不认同。原先,那鬼魅般的女子是避讳着她的,但是在清光笑着跟她说了些什么后,她多数时候竟也不避着谢行止了。
也正是如此,谢行止听到了清光的全名,那女子对着清光道:“窦清光,到时候了。开启[登楼]罢。”
而清光则更加哀愁地叹气:“阿霄,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名讳阿霄的女子并不在意:“这是族中的意思,也是我们[神使]生来的使命。”
登楼开启后,邀月台的生意果真从原先的冷清变得如日中天。不,应当是如月中天。
楼中挂上了一盏巨大的圆形灯笼,明亮的光辉撒向楼内,清光满意得地注视着它,罕见地得意,跟谢行止介绍起来:“它就是[神迹]的入口。”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映月]。”
她感慨又温柔地喃喃:“它就像家乡的月亮。”
“却又不是家乡的月亮。”
慕名登楼者越来越多,但是从无一人成功。一楼的棋士换了又换,而画师扶摇则真的如同那句扶摇直上九万里,腰间的铃铛铜铃一直换到了金铃。
她对此感到得意,跋扈着对待楼内的每一个人,但谢行止并不在意:
一切铃铛,都不过是控制着所有人的手段。
而也就是在那天,清光对着邀月台的众人镇重其事地宣布:她的[功德]积攒够,可以得见[神迹]。
她的愿望是和谢行止有着多么相似的内核,
[神迹]真的出现了。但是同时,清光也死在了众人眼前。
那名叫阿霄的女子第一次出现在了邀月台众人的面前,她镇住了不安的人心,审判性地宣布了继任邀月台新的东家。
自然有不服者。
阿霄就将不服者杀尽了。
她再望向众人时,先是扫过了谢行止,谢行止看明白了她眼中的意思:清光将楼中的实权交给了谢行止。
而后,她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成为了花魁,将这盏[映月]改名成了[点清光]。又招揽了更多的女子,她们都是迫于无奈来到了此处,却发现自己再走不了了。
她制定了新的规则。
琴棋书画四家,谁击败的[登楼]者更多,就可以讲铃铛更换。铜铃,铜镶玉,银铃,银镶玉,金铃,金镶玉。
等到谁能够超越她手中的金镶玉镂空纹花铃,谁就可以许下愿望,得见[神迹]。
成为下一个清光。
自然,楼中的这盏灯,就成为了[神迹]的象征。谢行止很快便如同以往的清光一样,甚至比她做得更好。
她联络上了之前的异族人,给出了她的砝码:联手侵吞上京,乃至整个尧和。那个异族人看着她当前所联络的整个关系网,摇头轻蔑地开口:“你还不够格。”
谢行止颔首:“自然,还要加上我背后的人。”
阿霄出现,她依旧是全身黑衣笼罩,黑纱覆面:“你们黎荒中人,当前最大的局限就是缺一双替你们做事的手,而我们正巧就是这样一双手。”
“尧和这么大,单靠谁都吞不下来,尤其是,”她指了指上方,“还要做得隐蔽。”
“这么多年的争斗,你们一定是最清楚那上面的威胁。”
异族人有着一双比谢行止更加深邃的血眸,他注视着阿霄,显然是明白她的身份:“你们不是一向自诩清高不理世事,竟然也开始干起了这样的勾当。”
阿霄冷漠地不置可否:“我们各怀目的,都是奉命行事,也就不由阁下操心正阳的事了。”
于是,[登楼]继续。
直至有一天,一个登楼者势如破竹地击败了四家,将邀月台闹翻了天。
[蛾皇]自然是要出面阻止的,只是,她也可以落败。既然落败,整个邀月台连带着毁去也是无法避免的局面。
最后,再毁去她自己。
她原先是这样打算的,她即便再怨恨一切荒诞的命运,却也只能靠着毁去自己作为最大的反抗。
但[登楼]者出现,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说不定她便是这[登楼]者关键的棋子。
谢行止望向[点清光]:“如今这楼中人俱在,我已经[登楼]成功,我要[神迹]答应我的愿望。”
[我要这世上再无神迹出现。]
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