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个习武之人,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一种极为古怪的脉象,事后细细翻阅医书古籍,查到那是服用过浮生草的象征。”
浮生草,是隐匿气息的药草。作为药商一族都甚少知晓,因为它生长的地方并不在尧和界内,而是正阳界。
此事竟然还掺杂进了正阳界,细究下去,指不定有着怎样诡谲的筹谋。
两仪鱼动,九界生乱。
这句预言,似乎正在逐渐应验。
“白日之事虽我无心之举,但我可以帮你再探查窦青鸢的脉象。”原先她对这件事之只是有些好奇,但既然涉及正阳界,她就想要知晓真相了。
毕竟自昭明到尧和,似乎自己总与正阳界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多谢。”季承懿抱拳,认认真真地行了半礼,“此等大恩,我季家,百里家都定不会忘。”
谢行止倒也不推辞:“既如此,待事了后,可否与你一同回琼华谷一趟?”
“我有个故人之物,存放于你们宗门中。”
“好!”季承懿举杯面向谢行止,眼神清亮仿若淬上了星光,“大恩不言谢,以此水为誓。”
他仰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好似要将那些苦恨烦忧一并销尽。
他是真的信她。
留下通信的纸鹤辞别后,谢行止复又回到了望鹊楼。楼内觥筹欢笑声不绝于耳,望鹊楼的光景正在此时。
好在楼上仍是死寂的,纵使不同屋内不同事,但声响被廊内一扇扇齐整的木门吞吃殆尽,彼此间沉默得就如同阴阳两隔。
谢行止没有选择翻窗,而是捏了隐身诀往对房走去,步履与木板贴合不带丝毫声响,她就这样穿梭在阴阳间探查人间事般来去自如。
白日里窦青鸢提过,为方便照看,她与她的房间就在相对处。
她将手虚贴在房门上,阖眼感受屋内:并无结界,也未设阵法。这就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而屋内有着一人细密平稳的呼吸。
谢行止手捻一缕发丝,在门前一寸虚空画了张简易的符,完成后符纹通体发出淡淡的荧光,而后灵动得四下拆解成丝,丝线编织成一张清透细密的网,消融在空中。
窗前。符纸折成的纸鹤衔着缕发丝歪了歪脑袋,一张如法炮制的丝网笼罩住了窗框。
那发丝是窦青鸢的,当时她找季承懿所要,他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给了,他只道为有备无患居然当真用上了。
以发丝所结成的符网,唯有那人碰到才会触发牵丝问诊。
自然,那丝线的另一头早已系在季承懿的指尖,只要他按谢行止所嘱咐那般不离那方木屋,明日,窦青鸢什么身份,一验便知。
“吱呀...”在屋内阖目养神的谢行止听到对屋细微的推门声时,眯眼轻轻得打了个哈欠,望了眼窗外刚刚泛白的天色,云浪层层叠叠得卷过,像一片安静的海。
起得这般早。
那季承懿应当不会瞌睡误事罢。
感受到季承懿身旁的纸鹤报了平安,谢行止依旧没有动弹地想:还算靠谱。
而后她就收到了回信:窦青鸢不会武,身上也没有浮生草的痕迹。
并不算意料之外,只是不知道季承懿能否接受了。谢行止复又闭眼小憩,心里的思绪仍在盘算。
如今这个局面,下一步该往何处继续。
虽然那日陷害之人并非她,但如今上京这些手笔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下一步,理应查查窦青鸢身后的势力,以及她这些产业。
季承懿背后的势力与窦青鸢背后的势力,究竟谁赢得过谁呢。
坐山观虎斗,她支手靠在窗边的门框上,看着楼外又是楼。
不料,窦青鸢竟在不远的街边,她穿着寻常的青色棉质衣裙,正拎着早点仰头与她的目光相撞。
她有些讶然地看着谢行止,而后眯眼笑起来,用手比划着早点,温柔地说了几个字。
看口型是:“等我回来一起用早膳。”
谢行止浅色的瞳孔中心点缀上一抹青,她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听懂了。
白日里的望鹊楼是没有生意的。它的气息就同其他任何一栋小宅院没有差别,甚至相较于其他宅院,还要更加安静慵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