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姜花于恪陈茉莉一起去杜兰兰现在住的地方。
杜兰兰嫁人后就住在大学城附近的社区里,算是最幸运的一批人,经历短暂的混乱之后,社区被官方的人接手,直接划入基地范围。
跟很多拖家带口逃来基地避难的人来说,杜兰兰不仅拥有自己的房子,不用去挤官方安排的楼房,而且全家人都没有异化者,也能在原先的工厂正常工作,已经是条件非常好的了。
社区在基地范围内的西南角,跟医院几乎呈对角线,他们在路过一个广场时,看到那里围聚了许多的人。
走近能看到广场中心处有一个高台,高台处站着一名高大威武的军人,周围是几名穿军装的年轻人,围聚的人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异化兽并非不可战胜,没有异能同样可以战胜异化兽!”
“刀剑可以刺穿异化兽的皮毛,枪炮可以打穿异化兽的身体!”
“所有的异化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它们已经黑化的眼睛!与异化兽的斗争过程中要注意避免直视异化兽的眼睛,外出的时候戴好护目镜、遮目头盔,可以减少异化兽眼睛对人的精神造成的污染伤害。”
姜花看着在高台处演讲的人,偏头问道:“高校长?”
作为宛城经常出现在新闻频道的公众人物,姜花还是知道一点的,但从没见过,沉稳但不失激昂的演讲者此时头发白中带黑,不熟悉的人很难认出这是新闻中精神饱满的高校长。
关于高校长,姜花不必多问,都能知道在这短短的十几天,经历领导人换班的动荡,撑起如今安稳的基地有多么不易。
陈茉莉说:“高校长现在是基地总负责人,大家还是习惯喊他高校长。”
高校长振臂高呼:“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加强身体锻炼不仅是为了战胜异化兽,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我们站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每个人都是落在洪流之中的一滴水,涓涓细流汇成磅礴,每滴水加起来足以改变洪流的方向!”
众人看向高校长坚毅的眼神健硕的身躯,那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基地的顶梁柱,他们满怀信任,心潮澎湃。
高校长指向身边的年轻人:“之后每天傍晚六点开始,军校的老师会在广场这里教授格斗术、搏击术,希望大家都能来学习!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条,只有自己好好保护,别人才会看重,若自己连自保能力都没有,谈何将来,谈何胜利。”
“人类现在的生存环境越发艰难,气候的威胁,异化兽的环伺,每一个都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我们所有人的头上,但人类,不屈不挠,从不轻易言败,曾经,我们可以战胜恶劣的环境,现在,我们依然可以……”
落地有力的铿锵话语渐渐远去,姜花也陷入沉思。
作为没有什么理想的咸鱼一条,关于将来,关于人类,这种复杂的问题,她从来不想。
能活着,活在每一天里,足矣。
死亡嘛,她最熟悉不过。
有人说,既然活得这么没劲,没滋没味的,为什么不去死?
这真是一句烂大街的话。
也真是一个假哲学的好问题。
这世界虽没对她好,但也没烂到底。
姜花虽时常觉得活着没意思,却又会为一朵名为姜花的小白花留恋
她为什么要去死呢?
最应该死的人都好好活着,她死了,那些人痛快了。
她是傻叉吗,死亡自己快乐别人。
姜花不是傻叉,理由终究是理由,她活着,没想死。
那她要不要学点保命的手段?
瞬移确实很好用,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遇到危险,她逃命够用。
万一遇到瞬移也离不开攻击范围的异化兽,或者异化兽相当强悍,速度极快?
答:那就多瞬移几次,跑得远远的,异化兽会变强,她的异能也会不断提升等阶,到时候,瞬移出个几百米几千米可能都不是梦。
又懒又咸鱼的姜花不想努力。
她问陈茉莉:“你会去学吗?”
陈茉莉懒洋洋回答:“没需求。”
好吧,她就知道。
最激烈的抗争已经过去,陈茉莉所有的积极主动在那一年全都预支,余后时间,她不愿再挪窝,就那么一直宅着。
姜花:“凡事都有变化,说不定呢。”
陈茉莉:“我一技术人员,有什么事需要出基地?”
除非异化兽攻破了基地防线,身为医生加净化异能者,陈茉莉真的没有需要直面异化兽的机会。
……
日前的降雪没有融化,只进入社区的路被清理了出来,边缘发黑发灰的积雪杂乱地堆在一旁。
一路走到杜兰兰家门口,姜花他们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社区建造年头已久,没有门铃,防盗门里是红棕色的木门,姜花正要上前敲门,里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双眼睛直直对上,门里的人一下愣住。
接着后面跑过来一个神色焦急的中年女人,拉住那人的手:“阿樟啊,别去——”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门口的三人,她立马呈现出警惕防备的姿态。
她眼珠子转溜这在三人身上不断打量:“你们谁啊?”
一男两女都穿着干净的棉服,脸上手上白白净净,放在之前肯定不会引人注意,但在这因为暴雨暴雪被困的人眼里,就十分乍眼。
极端恶劣的天气不适合洗衣服,就是洗了也没法晒,什么衣服在身上穿十几天就算看起来没那么灰扑扑,味道肯定也会有的,潮湿的腐朽的味道。
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女的,戴着帽子围着围巾,还是能看出一些清雅精致的眉目,看人时眸光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唯一的男的看着就不好惹,盯人的时候锐利冰冷,似乎是身前女人的护卫,只看了她一眼,其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女的身上。
还有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钟妈是认识的,基地医院里有名的净化者医生,经常在广场那里义诊,周围的士兵都对她很敬重。
平时陈医生都是戴口罩,钟妈是少有的见过陈医生长相的人。
想到这,钟妈放缓了态度:“请问你们找谁?”
姜花微微后退半步:“你好,我们找杜兰兰。”
“大儿媳?”钟妈很疑惑,“你们找她干啥?”
“妈,他们是大嫂的朋友。”门里的男人把门打开,看着姜花,“我是钟文樟,之前见过的,我哥的婚礼上。”
姜花站到陈茉莉身边,陈茉莉说:“她在家吗?”
“我大嫂在家的,”钟文樟转身向屋里喊去,“大嫂,有人找你。”
杜兰兰抱着小儿子从卧室里急匆匆跑出来,看到是姜花陈茉莉,又惊又喜,激动地话都说不全:“茉莉,小花,你们,你们来了。”
姜花嘴角弯起:“兰兰姐。”
“诶呀,是姜花啊,还有茉莉啊。”卧室里走出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她和杜兰兰容貌有三份相似。
视线转到客厅,那里坐着杜爸、杜兰兰的公公钟爸和杜兰兰的小弟杜俊友。
姜花:……好多人啊。
真是一大家子人。
杜兰兰抱着小儿子,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公公祝寿的时候我爸妈和小弟都来了,结果出了事之后都没走,就一直在这。”
外面乱哄哄的,还有吃人饮血的异化者,谁都不敢出门。
这十几天,一大家子人就都挤在这屋子里。
她怀里的孩子趴在她肩头睡觉,杜兰兰轻轻拍着,看向姜花,语气温柔:“小花,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